“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是焦、原两家启蒙学舍中读书的孩童在跟着先生诵读,这是孔圣人感慨岁月流逝无情的话。 他们这些早被称作老家伙了,族中必须有独当一面的年轻人,才有起势的可能。 “也不知道这一群孩子里会不会出个好孩子。”那焦家老者叹了一声,再次感慨了起来,“你我两族族中子弟式微啊!” 若不是式微,唯恐在长安城中昙花一现,又如何用得着动那样的心思?天子的荣宠总是无情的。 “原本想为娇娇那孩子争取一些时间的,但现在却争取不了了。”那个感慨岁月无情的焦家老者摇了摇头,无奈道,“罢了罢了,还是让娇娇快些将事情做好才是,那个孩子暂且与我等井水不犯河水也好。” 原家老祖宗嗯了一声,便在此时,管事急匆匆从长廊那头跑了过来,向几位施礼之后,起身道:“几位主子要开一下库房。” 提到库房,原家老祖宗本能的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钥匙,而后便自顾自的摇头笑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方才那一刻真是本能反应。这里是焦家,不是原家。开的自然是焦家的库房,也不是原家的库房。 焦家那几个老者也未在意,大手一挥,道:“那就开呗!”毕竟他们焦家族中的孩子虽然平庸了些,却是一向听话懂事的。 那个管事闻言却没有起身,反而面露难色,道:“几个主子要的东西不够。” 不够?几个焦家老者怔了一怔,库房东西不够这等事情还是头一回听闻。一则阴阳术士要的东西家里一般都是备足的,二则,族中也没有什么得器的后辈,要的东西对于库房备下的可谓不值一提,所以这种东西不够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听闻。 愣了一会儿之后,有个焦家老者出声了:“他们要了什么?”语气中颇有不满。 管事拿了一张单子递了过来。 “怎的突然要那么多?”这老者只瞥了一眼单子上的东西便忍不住喝骂道,“家里不会少了他们的,又不是要出远门,突然要这么多的朱砂作甚?” 这话一出,管事便苦笑了起来,这等时候可不是他这个做下人的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塞得时候了,于是他忙解释道:“正是要出远门呢!陛下指派几位主子去东南几州走一趟。” 阴阳司的术士当然多半时候是留在京城的,可堂堂一个大楚的阴阳术士也不会只照看长安一地,所以每年都有阴阳术士要去地方走一趟,看看各地有没有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来。 这等事,一般而言,大天师不会亲自前往,派去往各地的阴阳司天师们的数量与他焦、原两族维系着一个微妙的平衡,毕竟去往民间,事情办的好了,也能在百姓中获得不错的声名。而他们焦、原两家今年的数量早已到了,这一次去往东南几州按理说应当是阴阳司内部派人去的,怎会突然变成他家几个小辈了? 这让几个焦家老者有些惊讶,忙问:“怎么回事?” 管事道:“听闻是因为阴阳司的人忙着城中的事,大天师说如今人手不够,便让几个主子去一趟,左右都是为陛下做事的,不分你我。” 当然,不分你我这种场面话听听也便可以了。这件事对他们几个焦原两家其实帮助不大,除非族中这几个走了天大的运气。不过对于素日里平庸的焦家小辈而言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是以知道这等事情之后,便匆匆忙忙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了。 这单子上要的东西虽然数目不少,但考虑到这一次是要出远门的,倒也不能说错。 管事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如果库房有的话,他当然二话不说便给了。可现在库房里存的朱砂数目不多了,他给不起了。因为库房才将一大批朱砂运往山西路。 差事自然是好差事,若是放在平日里,他们都要感慨一声幸运,可现在,这差事来的却不是时候。 “怎的会出这种事?”不过略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缘由的焦家老者忍不住低骂了一声,“这等时候忙……”抱怨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这等时候阴阳司为什么会忙,他们最清楚不过了。因为几个亡命之徒跑了,而这几个亡命之徒怎么跑的,这世间怕是没人比他们更明白个中缘由的了了。 仿佛什么东西一下子堵在了胸口一般,让人憋屈的很。 这等时候,若是回去让几个孩子退了这一趟出行,怕是要让小辈与他们离心了。几个焦家老者拧起了眉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