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伯伯’相较于开头的那个‘贺伯伯’,无形中又多了几分谦卑。 他和贺海楼是在谈恋爱。 就算有条件限制,有时间的安排,他们照样在谈。 既然决定了,就做好,从方方面面。 当然也包括对待贺海楼的长辈,贺南山态度的变化。 贺南山扫了顾沉舟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态度不乏冷淡——但这个态度也比对贺海楼的态度好上许多了,贺南山甚至没有用眼皮夹上贺海楼一夹,就直接转头说:“起飞,回去。小顾……” “贺伯伯,我开了车来,待会开车回去。”顾沉舟识趣地说。 贺海楼吊儿郎当地将手插在口袋里,没有发表意见。 贺南山略一点头,转身朝直升机上走去。 贺海楼跟了上去,机舱门在他身后闭合,他坐在座位上,各种仪器就连接到他身上了。 巨大的轰鸣声中,飞机摇摇晃晃地飞起来。 坐在对面的保健局医生开始问每一次检查必备的问题。 ——看见了什么? ——听见了什么? ——那些都是幻觉,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这些问题,侧过头,通过飞机的舷窗往下看。 顾沉舟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只是身影已经变得很小,最开头时还像个保暖水瓶,然后就变成了枣核,然后又变成了蚂蚁。 他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可是对面的保健局医生再一次打断他的思路,让他回忆自己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 贺海楼这样想着,也这样懒洋洋地说了:“看见了什么?” “很多人。”他说。 很多人。 很多声音。 认识的,不认识的,已经死去的,现在还活着的。 有些能辨认出来,有些不能辨认。 各种声音交叠在一起,各种人来来去去。跟他说话,跟他笑闹,跟他大喊大叫,靠近他,阻拦他,推搡他…… 然后它们就化为一团漩涡,将他吞没进去。 跟昨晚的海水一样,又冷又暗。 “再然后呢?”保健局的医生一边思索一边问。 “再然后?”贺海楼慢吞吞说。 再然后,一只莹白色的龙虾突然冒出来了。 真是——非常——特别。 让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