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卓懂田向的意思,若是兵卒对饥民动手,日后君上被口诛笔伐时,少不得要拿人顶缸,自己当然就是现成的顶缸人。 但职责所在,该去还是要去。田卓带手下兵卒去城西粮仓,让自己的副贰庞骢去禀报齐侯,又让亲信去给田向送信。 田卓在离着城西粮仓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遇到几十流民挡路,说要陈情。 流民们又行礼又求肯又哭泣,说他们是良民,说雨水泡了田地,没有收成,才来临淄,说为君上打过仗,说种田是一把好手,说老母妻儿饿得都浮肿了,说施的粥太少……七嘴八舌拉拉杂杂地诉说着。 田卓心中焦急,却也不能从这些人身上踏过去,等他摆脱这些流民到了城西粮仓,便知道粮仓已经救不了了。 最早到城西的是城北饥民。城西等着施粥的饥民自然也加入了他们。 守仓官吏厉声喝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眼里还有没有君上,有没有法度!” 那个蓬头短褐中年人道:“我们就是问问,到底仓中有粮没粮,为什么不粜给我们?” 另一个道:“我们还想问问,历年交的田赋粮都去哪儿了。” 守仓官吏不能答,只是喝道:“这岂是你们这些小民该过问的?你们来这里闹事,难道是想当乱民!” 蓬头短褐中年人道:“说我们是乱民,我们就是乱民。走啊!开仓!取我们自己交的粮!” 群情激愤,许多人跟着喊:“取我们自己交的粮!” 几十个看起来格外身强力壮的“饥民”抢上前去,就像剑尖,身后跟着黑压压大片真正的饥民,虽守仓兵卒有几百,且手持利刃,却还是不敌,仓门被打开—— 饥民们惊呆了,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多粮食。 田卓带人到此,看着饥民们几近疯狂地抢粮,知道挡无可挡,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在不远处的马车上,魏溪、柏辛和令翊则在冷眼旁观。 魏溪看着刚刚赶到、神色有些茫然的田卓,对令翊笑道:“长羽果然是将军!连带着饥民抢粮,都用上了兵法。有正有奇,‘正’的带人冲锋抢粮,‘奇’的堵截对方援兵。弄得齐人一点脾气没有。” 令翊道:“就别笑话我了。”令翊不便夸耀自己人,我这只算小“奇”,先生后面的才是大“奇”。 田卓派去给田向送信的人没见到田向,因为田向在齐侯宫中。 听说城中几处饥民作乱要去城西粮仓,齐侯大惊,忙要让宫禁甲卫长田忽带人去阻截,甚至想让人持兵符去城外调集戍守临淄的大军来镇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