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燕燕抓住了那丝松动,她皱皱鼻子,脸上带着受伤小兽的神情,“我想借你的手暖暖肚子,只要一会会儿,等我睡着了就好……求你了……” 尾音拖得长长的,撒娇似的。 实在荒谬,岑骥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既似绝望,又如解脱。 她可真是个麻烦!岑骥想,但谁叫他惹上了呢?既然放手亦可,不放亦可,那就……再忍忍吧。 到了定州,随便她爱去哪儿,他自去了断自己的事。 至于她身上的秘密……岑骥早不想深究了,随便怎样都好,和他无关。 “好,你先放开,”他听见自己语调生硬,“我去洗把脸再过来。” 李燕燕乖顺松手,睫毛抖了几下,作为回应。 可同时,她心里如释重负,澄明一片。 织香殿有过很多只野猫,驱不尽,杀不绝,经常偷吃,没人会认为杀掉它们有什么不对。 可有一只猫,它蹭过你的腿,冲你喵喵叫,让你挠它的耳朵,后来,你知道了它的名字和故事,知道它喜欢在摊开的书卷上午睡,喜欢舔鸡油胜过吃鱼,如果抱它到波斯地毯上,你会发现猫竟然也是会笑的。 久而久之,那只猫和所有其他的猫都不一样了,不,从你允许它蹭腿开始,一切已经改变。你伸出过一次手,之后便会一而再再而三伸手。 岑骥,白眼狼,你说是这样吗? 第18章 被“借用”了一只手,岑骥多少有些不自在。 再看身侧的女孩,呼吸清浅,面容平静,坦荡到无邪,反而衬得他英雄气短。 岑骥更不自在了。 手还放在她小腹上,岑骥不敢翻身,烦躁地喘息,担心这将会是个不眠之夜。 然而事实证明他多虑了,漆黑的土屋里,伴着山间呜咽风声和身旁均匀的呼吸,困倦无形将人包裹住,烦躁只一瞬,他便陷入了睡眠。 深沉而宁静。 …… 醒来时,岑骥一时怔愣,方才一觉无梦,却比梦更甜美。 室内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鼻子却捕捉到一丝土腥气,窗外,雷声滚滚,撼山动地。 原来是叫冬雷给吵醒的。 雷打冬啊……冬雷震动,万物不成,虫不藏……常兵起。 又有俗话说,秋后打雷,遍地是贼。 长安城里皇帝死得蹊跷、河东眼看着也要变天、河朔三镇早分割成十几家势力,勉强维持着和平……这冬雷,倒还真印证了眼下局势。 岑骥眨眨干涩的眼,神思越发清明,他可不关心什么天下大势,只希望这场倒霉的雨别阻碍他上路,定州别卷入战乱——至少,在他揪出麻衣道人前别卷入。 顷刻,雨点啪啪落了下来。 “咿——啊!呜——呜呜……”身旁的人突然动了,呻吟声如游丝,在风雨里几不可闻。 岑骥一惊,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人,而自己竟然还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 不,其实不是的。 岑骥睡在右边,本来被握住的是左手,却不知何时换成了右手被她拉着,身体也由平躺转成了侧卧,倒像是把人环在怀里…… 其实并没碰到太多,之前两人共骑,身体贴得比现在更近。但一爿低矮的屋檐、一座简陋的床铺,不经意就让人产生了些太过日常、太过熟悉的思绪,好像本该如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