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意是什么反应?” 岑骥开口,小心翼翼地说话,似乎不大习惯:“徐承意在潼关和穆太后的哥哥穆远山死战,虽然最终获胜,将穆远山枭首,但却失了先机。等他带兵进长安,回纥人把能抢的都抢走了,留下一城废墟。这时他又后院失火,雁北被张晟所夺,连徐承意这样隐忍的人,据说也是雷霆震怒。他手下的河东兵,苦战半月,一无所获,更是到处寻衅滋事,作威作福,连徐承意也不能完全约束。” “这一条是密报,”岑骥似是不忍,顿了下,“一伙河东兵,见无人敢管,闯进了西山皇陵,将西山九座帝后陵墓给掘了,把里面陪葬的器物洗劫一空。” 李燕燕身躯一震,不敢相信,嘴唇颤抖着:“你说……什么?” 岑骥掌心温热,按住她放在椅子上的手:“熙宗皇帝与明懿皇后、贞明皇后的合葬陵墓,也未能幸免……” “是么……”李燕燕面色惨白,眼神直直地盯着脚尖,嘴唇动了几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前世李燕燕见过太多死人,本以为不会在意,可换成是亲生父母,总是……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是对她的报应,报应她对崔淑妃遗体不敬,可转念一想,母后也就罢了,父皇何时有过她这个女儿?如果她做的事都能报应到父皇头上,那因果报应也不过是乱来…… 更糟的反而是……皇陵被毁,帝王遗体被侵,天下人定会把这当成大周亡国的征兆。 岑骥心安慰,可手刚放到她肩上,李燕燕却像触到火炭,突然直起了身体。 她抬起头,已经看不出异样,轻声问道:“……那还真是不幸。秦王,哦现在是皇帝了,他怎样?” 岑骥收回手,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宫里掩藏很深,不好打探,应当是愤怒异常——因为原本有传言,徐承意出兵前就得了秦王允诺,打回长安后会迎娶徐女,册立为后,可直到徐承意带兵返回河东,这件事也没动静,倒是从前的秦王妃杨氏被立为贵妃……大概,这是秦王在表达不满吧。” 是啊……空有皇位,无兵无钱,他还能怎样呢?李燕燕想。 “你真没事?”岑骥突然问。 李燕燕摇头,勉强笑笑,“我能有什么事?先帝后,他们反正也是死人了,总归是活人受的罪更多些……我只是担心,淮王若得知此事会怎样。” 岑骥默了默,说:“我这次去打沧州,势在必得,不会用太久。等打下沧州,与青州道路相通,就接你过去,探探去淮南的路。” 李燕燕表面镇定,心情却烦乱不堪:一时为皇陵被掘哀恸,一时想到崔道衡在青州,一时担心四哥,一时为麻衣道人的预言感到焦急,忧虑她和岑骥何去何从…… 她平素伶牙利嘴,此刻却不知如何回应,半晌才说:“谢谢。谢谢你始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岑骥斜眼,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倨傲道:“你早该信我。” …… 岑骥有忙不完的军务,即便在镇州,也总在府衙议事。不过,即便李燕燕一直强调自己没事,他似乎还是认为她郁郁寡欢,每天都抽出些时间陪她,有时一起用饭,有时赏花闲聊几句,还请了几次郎中,非要给她看病。 李燕燕不免愁上加愁——岑骥近来的反应,几乎像是看穿了她的伪装,所以笃定她会为皇陵一事忧虑。 可除此之外,岑骥也没有其他动作,还几番提起送她去淮南,似乎很是言而有信。 李燕燕自诩聪明,如今却越发看不透岑骥这个人,只好将疑惑藏进心里,直骂自己是色令智昏。 岑骥再次返回大营前,李燕燕又一次拐弯抹角地提起麻衣道人。 “古大哥严防死守,还是叫麻衣道人给逃走了,这些天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那个预言……相信的人越来越多。” 岑骥一身戎装,金甲寒光凛凛,肃厉道:“你不懂打仗是什么。”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