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俯首为婿,徐承意会越发不平,认定天下人知他劳苦功高,而皇家有负于人——无论婚事成否,只要求娶,他最恨的便不会是古大哥。” “再说秦王,他自认正统,将天下视为囊中物,本要废除穆妃掌权时颁下的政令……可这时,古大哥带头称颂徐承意,秦王会怎么想?他会把谁当作心腹之患?又会拉拢讨好谁?” 范殊一直默默注视着李燕燕,听到此处,突然开口:“阿蕊娘子一直叫秦王,可是从前在宫里见过他?你似乎……不大喜欢他?” 李燕燕一惊,旋即笑说:“虽见过,印象却不深,好像只记得……他的下巴。” “下巴?” “是啊……”李燕燕轻叹,“秦王高大健硕,平素又总是目中无人,走起路来仰面朝天,我个子小,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呀。” 范殊失笑,沉吟道:“……这样……假如我们撤出雁北,退守五原关,控住蒲阴陉……” 李燕燕却摇头:“可以是可以……” “哦?” “……但如果一不小心,让蒲阴陉落入韦思旷手里……” 范殊恍然,接口道:“……徐承意必不放手,两方相争,我们的北面便安稳无忧了。” 他顿了下,说:“我会将此计禀明,请古帅定夺。” “那我就告——” 李燕燕正要起身,左手腕却被范殊给扣住了。手指本能地去够袖弩,不想,范殊的拇指又抢先按在了上面。 “你……”李燕燕心内惊疑。 “范某虽不才,倒也替军中改良过□□,对构造还是略知一二的。”范殊端坐如山,沉声道,“阿蕊娘子不必惊慌,请坐,范某只不过还有几句话。” 李燕燕只好又坐了回去。 范殊并不抬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解。 “这些话,不是岑骥教你的。”半晌,他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熟知谋略?你当真是岑骥表妹?” 李燕燕手腕被牢牢攥着,心头泛起恼怒:“岑骥的表妹就不能通晓谋略了?这是什么道理?若是我真做了对古大哥、对镇州军不利的事,军师自可罚我;可我投了拜帖登门,献计献策,纵有不周全之处,军师也不能任意阻我离开吧?” “岑府的马车还等在外面,你不放我走,他们必然要问的。”她气哼哼地说。 范殊却笑了,手上的力度放松了些,带着几分自嘲,说:“说了不必惊慌,范某在你眼里就那般言而无信?只是有几句话……” 他顿住,清了清嗓子:“……只是想问,今天这番话,为何对我说,而不是对岑骥说?是舍不得玷污他的光明磊落,还是,怕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岑骥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一次次袒护了我……李燕燕心想。 她敷衍道:“他只是武将,你是军师,自然不同。” 范殊神色一黯,松开了手:“是么,看来阿蕊不会与我交心……是我误会,以为遇到了知己。” 李燕燕不清楚范殊的深浅,见他松手,立刻起身,边解释说:“我从前……” “我从开始就没机会,是吗?”范殊打断了她,固执地问,“为什么?你和我,我们才更相像,不是么?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这并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范殊很聪明,却在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李燕燕暗想。 而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大概只能靠自己想开、走出来,她说什么倒会适得其反。 “范大哥,初次见面我对你说的话是出自真心,至今也还那样想,也是因为相信你的判断,今日才会登门拜访,将所思所想合盘托出。” “是么……”范殊闭上眼,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那就告辞了。”李燕燕轻轻开门,退了出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