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觉神往:“是啊。” 纸鸢是京城闺秀们喜好的玩乐,尹婵却没有放过几次。 一则年幼时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母亲早逝,无人陪她,孤单单地在将军府,不乐意出门。二则年岁大了后,教她礼仪的宫里嬷嬷不允她玩这类,说不端庄云云。时头日久,便没了想法。 此时村庄孩童们放的纸鸢,倒让她藏了许多年的心思破土嫩芽般,不安分地探出。 “吁——” 不疾不徐行在乡道的马车停下。 尹婵收回专注纸鸢的目光,和阿秀疑惑地转向车头的身影。 谢厌拉住缰绳后,跳下马车。 他没说话,尹婵隐隐约约瞧见他身影往前去了。 来不及多想,掀起前面的车帘,犹豫地喊道:“公子要去哪里?” 谢厌脚步停住,循着她的声音侧了下身。 尹婵又看见了他腰间的匕首,静静横挂在那,好像从来没有开过刃。但她知道,那是不动声色杀敌的利器,就像黑底蝠纹劲装的外袍一样,会带起凛冽的风劲,杀人无形。 这人和他的衣服很像,黑沉彻骨,身处乌洞洞的绝地。 赶马车三日不见他疲累,不知道是原州太远,亦或他太迫切的缘故,连日跋涉,没有歇息一阵。他在车头一坐便是半日,除了扬鞭赶马,话也不说,动也不动。 尹婵无时无刻不在深想这个怪异的男子。 男子同样遏制不住情动地看她。 “我去去就回。”谢厌干巴巴开口。 尹婵从马车里探出头,一双眉拢着,点了个头。 他大步离去。 阿秀只感觉蒙在上空的压迫感没了,迫不及待跳下马车:“小姐出来走走吧?” 尹婵自无不可。 扶住阿秀的手下车,她看着四下乡道的景致,别有一番趣味。 乡间的气息意外的舒心。 风抚过簇簇花草,宽畅无余。 尹婵弯了弯眉,往前走了两步,远处的农庄好似近在眼前:“从前不曾见过这么多的田地。” “没错,还有野花呢。”阿秀很喜欢,“我给小姐摘一束好的。” “别。”尹婵温声制止她,“摘了活不了几日。” 初春百花,各色叫不出名字的花骨朵儿迎风扬起脖颈。 尹婵弯下腰,莹白的手指触上一朵花,轻轻去嗅它的微香。 于是谢厌回来的时候,就见她穿着月影白的素色裙裳,落身乡间的花草丛旁,却比四周娇艳的花还要美丽。 盈腰不堪一握,长日的疲累吃了不少苦,连连奔波,人也清瘦。 可一双凤眼镶了明珠,朱唇微微点红,正低头含笑。 谢厌收紧了五指,垂眸看了一眼手中之物。 突如其来的紧张。 她……会不会喜欢? 谢厌唇角往下压了压,走近二人。 阿秀最先看到他,快步到小姐身边,拉了拉她的袖摆,眼睛猛眨。 尹婵疑惑地从花中抬起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过分沉重的目光打在她身上。 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侧眸望去,谢厌直勾勾地盯住自己,在疤痕中养出狠厉之气的狭长眼眸,出现藏不去的灼热。 目光太滚烫,变作一张密网,纵横交错地附着她,留不出分毫空隙。 年及十六的尹婵,还未见过广阔的天地,恍惚就被装在密网脱不开身了。一股恐慌压在心头,更多的,是看不到未来的茫然。 她指尖抖了抖,强自冷静地说:“你……回来了。” “嗯。”谢厌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淡淡的,一息收敛了那股压迫。 他走到马车前:“继续赶路。” 阿秀忙扶她过去。 上车时,谢厌正将布袋放在马旁,小心翼翼怕弄坏了。 尹婵不禁疑惑里面是什么,鼓鼓的很大一团,但没开口问,睁着双好奇的眸子,多瞧了几眼。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