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听她说,心越来越沉。 稍顿后,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佯装探脉:“小姐多虑,您身康体健,无病无灾。约莫是苍盘山一行累着了,所以总困倦。待楚楚开一副安神汤,饮下便无碍了。” “当真?”尹婵眼睛亮晶晶。 楚楚连忙别过脸,后退,假装要去案前写药方,实则不忍看她一双明眸。 “小姐若不信,楚楚这便去请原州最厉害的大夫。” 尹婵撑了些身子,朝她撒娇似的笑:“不用,我最信楚楚了。” 楚楚握着狼毫的手一颤,想了想,续说道:“正因困倦,小姐更不能整日躺着,房间里闷,得出去走走,晒太阳才好。” 阿秀心道也是,连声附和:“没错,阿秀去给小姐煎药,别再躺着了。” 语毕,便想拉她起来。 尹婵身子软腻,趁阿秀拽拉时,顺力趴着她的背。 模样懒懒的,两腮宛如抹了红扑扑的檀粉,下巴搁在阿秀肩上,小声咕哝:“起不来……” 阿秀侧目一看。 尹婵柔软的中衣松垮系着,小半香肩微露也没察觉,早已闭上眼睛睡得香甜,睫毛都不带颤动。 如此,怎还好意思打扰。 她踌躇着:“要不,让小姐再睡会儿?” 楚楚无奈点头,帮着将尹婵放倒在床上。 待阿秀去院子忙碌,她在床边坐下,尹婵似已进了美妙的梦里,唇角噙着柔柔的笑。她想起苏臣的奇香,眼底掠过一丝不忍。 倾身掖了掖被角,方才心不在焉地离开。 楚楚又去了州牧官邸。 果不其然,谢厌还在狱里审问苏臣。 此番所见苏臣,比昨日更伤痕累累。周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眼里覆着将死之人的浑浊。 谢厌所谓的分寸,便是始终留有一道力,把他吊在死和活之间。 楚楚心知苏臣嘴硬,很难撬开。即使被打得没了半条命,也不松口,将解药和盘托出。 那夜苍盘山中,尹婵嗅到的奇香实在古怪,谢厌几乎把原州翻了底朝天,也没查出丝毫相干。 这般罕见,或许只有苏臣能解。 楚楚踏进刑室时,听见苏臣讽笑了一声。 他倒是知道尹婵的重要,都这样了,仍是不肯求饶。 谢厌最恨被威胁,因而抓获苏臣后,便是残忍的暴打。但楚楚并不认为如此能使苏臣松口。 想起方才尹婵的嗜睡,她打断了谢厌的鞭笞。 “公子,借一步说话。” 谢厌没有收敛暴戾,脸色发沉,昏暗的刑室将他满身煞气引得更重。 被打磨锋利的箭,一经射出,无法停下。 谢厌此刻就是战无不胜的利箭,而苏臣,便是头一个靶子。 他冷冷瞥了苏臣一眼,收起鞭,走出了刑室。 后背抵着墙,淡声道:“什么事?” “小姐又睡下了。” 谢厌手背青筋暴起,攥鞭的手收紧,咬了咬牙,转身便要进刑室。 “公子!”楚楚立刻拦住。 她示意谢厌冷静下来,皱眉道:“那苏臣心知公子不会要他性命,再如何打,也说不出解药。” 停顿一息,谢厌沉沉吸气,倒是把楚楚的话听进了耳中。 楚楚试探问道:“何不先顺了他?” 谢厌脸色一变。 苏臣躲进土匪窝,是想假借土匪身份行事。他要找主掌原州的人,故而曾借以土匪身份,掳绑了欧阳善。 而现在,苏臣背后的主子,想见谢厌。 “你说的不错。”谢厌从暴戾中逐渐找回理智。 他是慌极了。 打从知晓尹婵被苏臣偷偷下毒,胸口便堵着一股煞气,拼命找苏臣发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