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书临时被抓来干活心中本还有些不满,但见这面前人话说的还算好听,耐心便好了几分。再加上这人是青明书院的掌师,便也乐得卖几分面子。上头的那几个人可能看不上这人的身份,但他家中还有子弟要去青明书院求学呢。 “我也不与你多说,这事本来不算什么,那顾长盛考场作弊可是既有人证也不缺物证。 他当时若是承认了,便什么事也没有,顶多也是取消考试资格,三年后也不能再考就是了,可六年后不是还能再考么。 若是遇上圣上开恩科,那就更好了,可他偏偏死不承认,偏说是有人栽赃陷害他,这就是胡扯了。 那几位从上面下来的考官,那个不是金尊玉贵,会自贬身价来陷害他……” 说了不少,季远川仔细听完,也就明白了这人话中的意思。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认罪就放人,不认罪就关到你认罪。 直到这时山长都没来,季远川早就明白山长今日恐怕是不可能来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季远川不可避免地对山长有了些许失望。 那背后之人既然想断了顾长盛的科举之路,只怕早早将一切准备好了,他便是想替顾长盛洗清冤屈,也多半是有心无力。 不过他也没想改变什么,能将顾长盛救出,他便满足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大人,可否容在下前去劝阻顾长盛一二,也好将这件事完结,省得占用了大人的时间,妨碍大人休息。” 老文书早就揣测出上面那些人的心思,若真是什么要紧事怕是根本不会落到他手上,便同意了季远川的请求。 季远川道完谢后,一绿袍差役领着他几经辗转,最后在一处小屋前停了步。 那小屋看起来年久未修,外面并未挂锁,而是用绳子将门栓绕了几圈,门上面结着好几层蜘蛛网,里面不但没光映出,就连个响声都没。 看起来倒像是个鬼屋。 季远川不可置信地问了问带路人:“你们就把人关在了这?” 差役不屑地撇撇嘴,漫不经心地道:“这算不错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一个作弊的考生还想待在哪儿?” 季远川心一梗,心知与他多说无益,便没再说话,走上前将绳子解开。 “顾长盛你在里面吗?我来救你出去了,顾长盛你在里面吗?我是季远川……” 可是直到绳子被完全解开,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声音。 难道出了什么事? 季远川连忙推开门,看到的是一片黑暗。他又往回走,将身后差役手中的灯笼一把抢过,嘴上道:“借用!” 没等对方回应,他已经提着灯笼又朝小屋走去。 差役有点生气,但还是没说什么。 光亮如潮水般涌进小屋,季远川也看清楚了屋内的情况。 摆满了杂物的房间,四处皆堆着厚厚一层灰尘,一眼望去没看见顾长盛的人影。 “顾长盛顾长盛……” 人呢?人去哪儿了? 就在季远川急得不行犄角旮旯到处找时,在他身后响起了用道微弱而又不确定的声音。 “夫子……是你吗?” 季远川动作一顿,随即立马转头,朝那声源地看去。 没有人!除了积灰的杂物,其余什么也没有。 可他分明听到了声音! 除非是在那些杂物后面,季远川便绕过那堆杂物,果然看到了一蜷缩着的模糊人影。 他拎着灯笼快速上前,微黄的光亮照出了顾长盛脏兮兮的小脸,和一双疲惫的眼睛。 “夫子……” 季远川放下手中提着的灯笼,蹲下与他平视。 “我来了,很快你就可以出去,别害怕!” 顾长盛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为他带来光亮的男人,不顾早就蹲麻的双腿,突然扑到季远川的怀里,紧紧抱住。 季远川下意识地回抱住怀中的人,轻抚他的头,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安全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你别怕。” 顾长盛将脸深深埋在季远川的颈窝,声音沙哑又缓慢:“夫子……我没有作弊……我真的没有……” 脖颈间渐渐染了一层湿意,季远川既心疼又自责。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只能看你受委屈。 季远川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怀里颤抖的身躯:“我知道你没有,以你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作弊,我相信你,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也会相信你,你没有作弊。” “我就知道……夫子一定会相信我……” …… 颇费周折,待季远川能将顾长盛带走时,已过了深夜子时,此时早已宵禁,便是想走也不能走了。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