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钟! 是这里! 谢长晏抓住窗壁,眼睁睁地看着那屋檐离自己一点点变远变小,最终慢慢地松开了手指。 “有意思……”她喃喃了一句。 回到知止居时刚过子时,在她进门之后,那四个千牛卫就消失了。就像他们之前一样,悄无声息。 谢长晏因为心中有了盘算,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得格外安稳,丝毫没有因为刚经历一场暗杀而感到害怕。第二天醒来后,面对郑氏,依旧谈笑风生。 这场飘雪月的刺杀就像炭火,被捂在了她的暖手炉中。而她一边暖着手,一边望着窗外沾了白雪的寒梅,眸光渐沉。 她突然起身,叫来孟不离:“带车酒,我要去求鲁馆。” 大雪还在下,地面的雪已积了厚厚一层。求鲁馆本已陆陆续续地开始修建,今天却停了工,全部人都坐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哆哆嗦嗦地围着炭火闲谈。 见谢长晏带了酒过去,大家都很高兴。 谢长晏一扫眼,没看到木间离:“木兄呢?” “他在哭呢。” “哈?” 几名弟子立刻起身带路,将她引入修复中的庭院里。远远看见游廊那边,木间离坐在草席上低头作画,任凭雪花落在他身上。 他全神贯注,这么多人走到跟前,也全不理会。 谢长晏往画案上一瞥——明白了。 第35章 得见雪月(3) 因为受到屋震的波及,游廊的两头都倒了,只剩下中间一段,像被砍去首尾的大蛇,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而它身上的花纹——那幅玉滨运河图,自然也不再完整。 此刻,木间离正照着仅留的大半幅舆图在绘图。他应该已画了好些天,看起来就快完成了。 “运河舆图改了十九版,最新版本有三幅,这次坍塌全毁了,只剩下游廊这半幅,老师暴跳如雷。木师兄只好连日作业,连大雪天都不敢耽误……”一弟子向谢长晏解释道。 谢长晏专注地看着木间离作画,突然扬了扬眉毛,伸手过去指着一处道:“画错了。” 木间离惊诧地抬起头,这才看见她:“你怎么来了?还有,怎么错了?” 谢长晏略过第一个问题,“此处短了一寸二分。我来求鲁馆这么多次,从游廊下过,全图看了不下百次,我确定这里,画错了。” 木间离震惊地看着她。一旁的几个弟子也愣住了。 谢长晏的目光往左挪移:“还有这里,你仔细看墙,山脉有十三折,而你只画了十二折。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啊木兄。” “你来?”身后忽然传来这么一句。 谢长晏也不客气,当即接过木间离的笔,推开他自己坐下,用笔将画错的地方勾改了。 木间离的图虽快要完成,但因为原物残缺的缘故,也只不过是缺头缺尾的半幅。渭河起与南山终两端都空着。 谢长晏凝神沉吟了一会儿,提笔慢慢地补上了。 一时间,四下寂静。所有人都放缓了呼吸不敢出声,生怕打搅到她。木间离更是拿了把伞过来给她撑着,为她挡去飘落的雪花。 谢长晏画了大概半炷香工夫,才收笔,搓了搓冻僵的手道:“大体如此,再细节的却是记不住了。” 那个之前说“你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学画多久?” “三岁起,但一直……”谢长晏一边回答一边扭头,声音立刻滞了几分,“学……得……马……虎……” 只见公输蛙就站在离她不足一尺的地方,背负双手,神色专注,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脸上那道闪电似的伤疤因为他在皱眉而显得有点歪,不如初见时那般惊艳。而他的眼睛在白天充足的光线下看,竟带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