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 她提着一口气,“他后来去了哪里?” “我着人打听过,原本以为他会远走高飞,却没想到,他并没走远,只是隐于祁连山一代,和当地的回人在一起。我离开甘州的时候,听说他已安居,成了家,还有了后。” 她方才心痛难耐,这会儿又止不住地心悸不已,三哥,她的三哥到底还是活了下来!大悲大喜过后,情绪一阵起伏。深吸一口气,她平静下来,“那么多谢你了,至少还算做了件有良心的事。” 王介瞻避开她的灼灼目光,垂下头去,“现在可以说了么,你到底是谁?” 人之将死,这点愿望或许应该被满足。沈寰回答,“先父沈公讳徽,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王介瞻的脸上现出灰败之色,“原来如此……看来我今天必死无疑,死在你手里,也算不冤。” “可是我还有未尽的事。”他不再逃避,迎着沈寰的目光,“朝廷好容易下了决心剿匪,此番无论兵力军需都足够充裕。倘若能按我的计划各个击破,困扰国朝近十年的匪患就会在我手上终结。这是千秋百代的功业……自然我并不贪图功劳,但国朝需要疆域稳固。解决了内忧,才有更多精力抗击外患。这也是先令公当年矢志不渝的主张……你现下杀了我,就等于让这番事业功亏一篑!不如我们约定,等我平定匪患,那时你若还想要为父报仇,那么我随时等着,你来取我的性命。” 能够从容就死的人果然不多,对方是在拖延时间。 沈寰定下心来,断然拒绝,“你想差了,我不是为父报仇。你在我父亲的案子里不过只是个推波助澜,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有智勇,也够谋略,所以想要当世扬名,不惜投靠阉人博取晋升,现下又说得这么大义凛然。这些话,倒不如你下去和我父亲好好言说。” 王介瞻只觉不可思议,颤声道,“你,莫非你,你竟……竟投靠了那群匪军?” 他一经明白过来,眼神蓦然坚定,下一瞬就要扬声喊人。 沈寰眼疾手快,自然不会容他出声,一指点上他的哑穴,顺势捏住他半张开的下颌,“你觉得我大逆不道?可是这样的朝廷,实在没有再去维护的意义,早晚一定会覆亡!只可惜,你没有机会亲眼见到了。” 他挣扎,拼命摇头。沈寰一笑,像是在轻声安抚,“看在你保全我哥哥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也会给你个体面。” 她说到做到,没有用利器,只是一掌震碎了王介瞻的心脉。鲜血喷出,染红了案上沙盘旌旗。在外人看来,王介瞻也许只是因心力交瘁而亡。 如果依着高凤翔的意思,是要她杀了王介瞻再割下他的首级,以供日后悬挂于潼关城外,借此更震顺天军声威。可她答应过要全王介瞻一份尊严,言出必行,她便满足不了高凤翔这个心愿。 拿上王介瞻的帅印,她步出帐外,低声道,“趁这会儿没人,快走。” 刚才帐子里的对话,蒋钊听得一清二楚,他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不过至少有一点他很明确,身边这个人,确凿是个女子! 两人快步溜出营地,脱去兵士铠甲,露出一身黑衣。寻到事前停马的树林,翻身跃上,才握紧缰绳要向林中驰去,突然间斜前方摇摇晃晃走出一人。 那人身着锦缎,衣饰华贵,一手挽着腰带,乍见他二人,厉声喝道,“什么人?” 听声音颇有几分熟悉,沈寰与蒋钊对视一眼,正待冲将过去。不料那人蹭地窜了上来,伸展手臂一把擎住了沈寰的马头。 力气之大,竟让沈寰在马背上都震了震。她毫不犹豫,袖中短箭登时疾飞而出,直奔那人胸口而去。 那人反应奇快,身子向后轻掠,避过短箭。其后嘿了一声,转过头来,直视沈寰。 四目相交,那人眼中闪过一抹带着兴奋的戾色,“原来是你!想不到,我们在这儿碰上了。” 月光之下,那人漂亮的眉眼间一派妖异之色,比从前更添邪气!正是许久不见的故人,何患奇。 ☆、第68章 <患难> 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尤其是刚才,他拦阻自己那一下子,力道分明比从前大出数倍! 沈寰低喝一声,“快走。”俩人毫不迟疑,纵马疾驰而去。跑出去十几里,后头风声兀自不断。 他的轻功何时练得这么好了?她心里打鼓,胸口又一阵起伏。这一晚上情绪跌宕的太狠,虽然极力掩饰,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触发了从前旧患。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