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不由有些打鼓。 重阳是他的女儿,先头十几年,他更是如珠似宝地捧在手掌心。他疼她,自然也可以教训她。虽然这段日子以来,父女两个越走越远,甚至水火难容,但顾重阳的身上毕竟流着他的血。 若是他这样冒冒然然地进去了,老太太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恐怕会因此而更加厌恶重阳,会责怪她,甚至会拿家法处置她。老太太不是亲祖母,不会心疼,可他却是重阳的亲生父亲,怎么能不心疼呢? 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老太太会不会因此觉得他碌碌无能连个小孩子都摆不平,所以不愿意把顾家的资源给他用? 若是那样的话,可就糟了。从贵池县回来后的那几个月,他饱尝了官场的冷漠无情,若是失去顾家的帮助,他一定还会再次陷入那样的窘境。不,绝对不行,他绝对不能失去顾家的支撑。 可如果他不去,自己是断断压制不住重阳的。 脑海中闪过顾重阳那言辞锋利如刀,凶悍、泼辣的样子,四老爷又是一阵为难。 万一真如邱嬷嬷所说,重阳把事情闹大了,捅了出去,沈家舅兄不仅不会支持自己,甚至会与自己闹翻,他一世的清名受损不说,沈家再也不拿银子支持自己,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等事情到了那个地步,依然瞒不过老太太。老太太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与其到了那时候不能收场,不如现在去跟老太太说清楚。她深谙内宅之道,二嫂与二丫头之前那么嚣张,在老太太面前还不是服服帖帖乖乖听话。想来治理一个重阳,对老太太而言,是不在话下的。 不是他不疼重阳这个女儿,是重阳忤逆在先,他不能不教训他。 这样一想,四老爷就心安理得起来,他不再犹豫,而是迫不及待地敲开了安荣院的门。 听四老爷把话说完之后,葛老夫人果然很生气,然而眼中只是寒光一闪,片刻就恢复了平静。 顾家无人了,这个庶子是顾家唯一有官身的人。局势如此,她再不能从前那样对他随意喝骂了。 她把紧紧攥着的手松开,云淡风轻道:“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你急成这样。” “四丫头这孩子,我一直很喜欢她,只是从前她养在沈氏身边,我也不能太过干涉。如今她母亲不在了,我这个做祖母的,少不得要多费点心,替她母亲管教她几年!” 葛老夫人说的时候,脸色十分和蔼,语气也很平常,可管教这两个字却咬的很重。 四老爷如何能听不出来? 他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欲言又止。 葛老夫人眉头一挑:“怎么,这就心疼了?” “老太太说哪里话。”四老爷忙道:“老太太愿意管教重阳,是她的福气。可这孩子毕竟野惯了,我是怕累着了您。” 哼!葛老夫人心中闪过一丝嘲讽,脸上却越发和蔼,她语重心长道:“就是因为她野惯了,所以我才要好好管教她。一则,沈氏是商户出身,四丫头有这样的母亲,本身就矮人一等;二则,她是丧妇长女,以后可不好说亲。我知道你只有这一个女儿,难免溺爱,可你要知道,你这样溺爱反而是害了她。” 四老爷低头垂手应是。 葛老夫人又道:“将她带在我身边,好好教养几年,有了规矩,以后可就好说亲了。四丫头这么好的模样,若是埋没了,岂不可惜?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希望她嫁个好人家吗?你难道不想有个高门大户世家公子做女婿吗?四丫头嫁得高门,对你仕途有利,对我们顾家也有利啊。” 这句话一下子就打中了四老爷的心,重阳的确长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