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便很不客气地撞了下裴行知的肩,大步流星进门去。 双手在背后紧攥成拳,青筋根根分明。 顾慈无奈地轻叹。 这个呆子该不会是属木头的吧,怎的一点就着?想追上去安抚,可又放心不下顾蘅。 眼下顾蘅和奚鹤卿关系微妙,加之她今日心绪不稳,倘若误会还没澄清,两人再起冲突,那关系只怕就真要走到尽头了。 权衡良久,顾慈跺跺脚,还是跑去同顾蘅说话,全然不知,大门后头的一株老槐树下还猫着个人,双目凶凶,直要在老树皮上烫出两个洞。 半片玄色袍角气呼呼地飘在风中,而他的脸色,竟比衣裳还要黑。 山庄里各处屋子早已安排妥当,顾慈和顾蘅同住一间小院,顾飞卿则挨着姐妹俩旁边住。 相隔一片竹海,就是戚北落和奚鹤卿的住处。 裴行知则心安理得地住在主屋,俨然从一个不速之客,摇身变成此趟山庄之行的东道主。 璎玑本被安排由奚鹤卿照看,可她本人却还记得马车上被无视的仇,死活不肯进屋。 奚鹤卿被吵得心烦意乱,要强行拎她进去,她却一个漂亮的闪身,抱着小包袱颠颠跑去顾飞卿院子,死皮赖脸地住了进去。 一番简单休整后,顾慈便匆匆赶去顾蘅屋子,帮她梳洗打扮。 “慈儿,我一直以为,你这双手这辈子大概就只会翻翻书,画两幅画儿。真想不到,你也会侍弄脂粉的一日。”顾蘅揽镜自照,惊喜万分。 “原先,我也这么以为来着。就这几天,我稍稍打扮了下,他瞧过之后,好像还挺开心的,我就......”顾慈低头拨弄篦子,抿嘴浅笑。 顾蘅从镜中望去,但见她风鬟雾鬓,眼波盈盈,面颊透着清浅的菡萏色,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她不由恍惚。 自己的妹妹有多漂亮,她做姐姐的最清楚,且一向引以为傲,恨不得拉着顾慈满天下炫耀。 只是从前,顾慈这美太过清冷,她总觉少了点什么。不想遇上良人后,这份清冷就如冰雪初霁,全心全意为那人绽放。 女为悦己者容,大约就是这意思吧。 也不知自己将来会不会也有这么一日? 顾蘅抚着袖口的金银线双面刺绣,眼前恍惚出现一个身影,心头涌起一种难言之感。 * 月色升起,星光渡野。 庄内灯火一盏盏亮起,光晕大大小小,错落点染在山间涳濛雾气中。 众人行过曲桥,入语冰榭落座,把酒酹月。 璎玑累了一整日,到现在还没睡醒,顾飞卿留下照看,两人都没来。剩下五人,彼此各怀心思,酒过两巡,依旧无话。 尴尬又压抑的气氛无形地弥漫开。 小慈和萝北受影响,乖觉地叼着自己的小碗,蜷缩在椅下,不窜不跳。 来之前,顾蘅已做好充分的准备,可现在瞧见奚鹤卿,她又忍不住打起退堂鼓。 顾慈不停给她使眼色,她进退两难,盯着面前的酒盏,心一横,抓起来一口闷下。 酒壮怂人胆,借着这酒劲,许多不敢宣之于口的话,应当就能说出来了吧...... 这酒入口甘甜,顾蘅喝第一杯时还不觉有什么。 岂料三杯下肚,她身子晃荡两下,便歪歪栽栽,软靠在奚鹤卿肩头。 奚鹤卿身子陡然一颤,酒盏晃出酒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