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山宗说。 本就是有意的呼喊,要让里面的汉民知道中原兵马来了,让契丹人知道这里是中原的土地。 攻城木又一次重重撞击上城门。 城内的契丹兵似乎抵挡弱了,不再有箭雨落下,城内传来隐约混乱的声响。 庞录在后方擦着刚杀过契丹兵染上血的刀,额间挤出沟壑:“里面不对劲。” 忽然城头上方一阵骚动,原本要继续应对下方的契丹兵马忽然转头往后。 他们后方冲出了几道身影。 “卢龙军归队!”身影穿着破败的甲胄,像从土里钻出来的一般,挥着的甚至是关外的弯刀,却朝上方的契丹兵砍了过去,用尽了全力在城墙边呐喊:“卢龙军归队!” “城内也有卢龙军!”骆冲吼了出来。 声音戛然而止,那几道身影陆续倒了下去。 寥寥数人,无人知道他们是如何杀上去的,却终是没能抵挡住上方众多的契丹兵。 山宗紧紧握着刀,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了,声沉在喉中,一字一字吐出:“杀进去。” 箭雨自下往上射上城头,周均所率几州兵马与试图冲来的契丹兵马在后方厮杀。 胡十一率人抵上攻城木,狠撞而上。 一下,又一下,不知第几下,倏然破开了道门缝。 “卢龙军归队!”里面有人在喊。 霎时间山宗挥手,策马而上。 身后的卢龙军如风掠至,手中的刀砍向试图关上城门的契丹兵。 庞录杀至城门那道门缝处,一刀刚要砍出去,面前的契丹兵竟已倒下,里面挥刀的人在大喊:“卢龙军归队!” 越来越多的声音传了过来:“卢龙军归队!” 身侧一马昂嘶,黑烈身影如风掠入,直接踏过一个契丹兵的尸首杀入了门缝。 山宗手中的刀挥落,又听到那阵呼喊:“卢龙军归队!” 他终于看清里面情形,大街上已看不见一个汉字,一些人从屋舍角落里钻出,往城门跑来。 有几个和阻拦的契丹兵厮杀在一起,袒露了右臂,臂上带着块显眼的疤痕,是他们在喊。 后面却还跟着苍老拄拐的老叟,拿着铁锨的少年,甚至是妇孺,个个都披头散发……是那些被迫忘却过去的遗民百姓,此刻竟也在喊着一样的话:“卢龙军归队!” 仿佛这是一句暗语,一句印证他们还是汉民的口号。 其他人跟着杀来,骆冲在旁边马上狂肆地大笑:“去他娘的!老子们的卢龙军果然回来了!不仅没少,还比以往更多!” 笑到后来,声如呜咽。 山宗一刀砍过一个契丹兵,喉头一滚,笑出声:“没错,卢龙军没少!” 他霍然伸手:“军旗!” 薄仲将军旗递上。 山宗亲手扛着,直接策马奔至城头下,一跃下马,横刀杀上去。 上方已在交战,刚刚倒下的几个卢龙军身旁,山宗亲手斩断了那截兽皮旗,将卢龙军旗插了上去。 “泥礼城”的标志在眼前坠落,划过城下远处孙过折看来的脸。 神容远远看着那一幕,看到他举着卢龙军旗插上城头的身影,不禁揭去了兜帽。 远处号角声起,契丹兵马的攻势似乎变猛烈了,就连城中都有回应,似在传讯,契丹大军仍在。 周均的兵马在往后退。 城门已然半开,里面冲出一匹黑烈快马。 城头令旗挥舞,周均接到命令,不再缠战,率军转向往城中而去,改为去清理城中的契丹兵马。 与他擦身而过的,是山宗所率的卢龙军和一支幽州军。 卢龙军满腔恨意,几乎人人都不要命一般冲向了孙过折的阵中。 兵马被骤然打断,猛攻的势头已被破坏,顿时一声号角响起,兽皮旗往后方退去,孙过折的兵马忽然变了方向,往侧后方退去。 兵马仍在追着他。 神容忍不住打马往前行出一段,忽见山宗勒马,转头朝她看来。 离得远,只看见他动了动唇,听不见他的声音。 继而他一扯缰绳,迅速追着孙过折而去。 一名斥候快马而来:“夫人,头儿留话,请夫人安心,为他指个路。” 神容望向他所去的方向,眼里已没有他黑烈的身影。 他是故意的,要将孙过折引往深山,好让城中尽快光复。 刚才他说的是:请夫人为我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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