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静清静。”殷渺渺拐回自己的屋里,这里的陈设与离开时一模一样,比起白露峰更像是她的家。 云潋坐到了榻沿:“今天的事不顺利吗?” “顺利,我只是……”她挣脱了鞋履,斜斜歪在榻上,“觉得自己老了。” 看着叶舟,想起和慕天光在一起的日子,看着称心,又不可避免地想,若是莲生还在该有多好,而白露峰这个名字,本来就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然而,这些爱都是镜花水月,什么留不住。忽然间,她有了个微妙的想法,也许自己这一生已经开始走向结尾,孤单单来,孤单单走。 “师妹。”云潋神色担忧,“你怎么了?” 她道:“有些比较丧气的想法,大概深更半夜容易情绪低落吧。” 他轻轻一笑:“你该待在白露峰的。” “你是指凤霖吗?”殷渺渺摇摇头,“他对我没心,我对他也没心,不过取乐解闷罢了。” “所以从来不让他留宿吗?” 她笑了:“同床异梦,为难的还是我自己,何苦来哉,图他好看?” 云潋想了想,躺到她身边:“那我陪师妹吧,睡吧。” “这样好。”她调整了姿势,依偎到他怀里,“我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睡了,怕想起不开心的事。” 和慕天光同床共枕了几十年,她的身体早已熟悉了他的存在,因此分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有他依旧睡在身边的错觉。 不止一次,半梦半醒间醒来,她会下意识地叫他的名字。 却无人应答。 但云潋她也是熟悉的,他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有他在,时光就倒流回了苍雾林,一切都还在原点,什么都没有变。 她很快睡着了。 * 称心是风月场里的魁首,揣摩人心、曲意奉承是安身立命的看家本事。他到白露峰不过三天,四个侍婢就把知道的事无巨细全说了。 凤霖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还是侍女们觉得他和自己同来镜洲,应该抱团取暖的份上才告诉他的。 “主人新带回来一个男人呢,说是鼎楼里的。” 鼎楼?他下意识地嫌恶,然而下一秒,侍女担忧又同情的话惊醒了他:“凤君啊,你要对主人多上点心呢。” 凤霖倏地明白过来,不管这个新来的男人是什么身份,对自己而言就是个巨大的威胁,她的时间和精力就那么多,一个吃了肉,另一个只能喝汤。他是不在乎那个女人到底爱谁的,可是,一旦失去宠爱,她还会对自己有求必应吗? 不会。那么,要学凤凰台的那些人媚宠吗?他的第一反应是深深的抗拒,而后变成了浓浓的无力。 他发现自己选了一条身不由己的道路——不是不可以回头,只是遇到困难就换一条路走,不过永远重复着过去的路程,永远走不到目的地。 既然做出了决定,就必须硬着头皮往前走。 你已经做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想要复仇,当然要付出代价。凤霖告诫自己,下定了决心。 但……决心好下,事情不好做。 他对讨好女人的事毫无经验。尚是王孙公子的时候,镜洲的贵女喜欢他的不知几何,然而他自己生得好看,性子又骄傲,哪里看得上她们。 跟她们野合,指不定是谁吃亏呢。 书到用时方恨少,凤霖苦思冥想无果,只好绞尽脑汁地回忆凤凰台的男宠们的行事作风。 然而,事情却与他想的大有不同。 殷渺渺压根没有让称心承宠的意思。她把他叫去,说:“你这样的人,囿于床榻可惜了。” 称心已经见过凤霖了(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对方的美貌令他立即清楚自己不是对手,都做好了失宠终老的准备,这会儿听了她的话,不忧反喜:“愿为仙子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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