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人伤心难过,忽然产生了共通的连结。 他们离得很近,前所未有。 凤霖察觉到了,欣喜之余,又深深难过,不由收拢手臂,将她紧紧拢在怀中:“你还有我呢。” “傻。”殷渺渺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心想,今时还有你,有什么用,过不了多久,你也是会离开的。 “好好,我傻,随你怎么说。”凤霖被说的次数多了,早无曾经的不忿,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开心就好,“做吗?” 她笑了:“让我抱抱你。” 凤霖悻悻然:“只抱不做,耍流氓。” 殷渺渺捏捏他的耳朵,笑骂道:“谁叫你打不过我。” 凤霖的气焰一下子矮了。他结丹后,兴致勃勃地要和她切磋,自觉羽氏的凤凰火鲜有对手,打不过,输得漂亮点还是可以的。 谁知道……算了。 “别闷闷不乐了,你会有机会的。”殷渺渺亲了亲他的面颊,“现在就乖乖听话吧。” 凤霖哼了声,心里却十分清楚:他得到的《金羽明凰录》只有前两个境界,想更上一层楼,须回镜洲找羽氏前辈传授口诀,或者干脆进入凤巢,若不然再努力,也只能止步金丹。 她这么说,是机会要来了吗? * 宝丽公主一收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赶往凤凰台。 上个月还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如今已成断壁残垣,断裂的雕梁画栋下,是一具具没了气的尸体。光可鉴人的金砖上,到处是干涸的鲜血,阵阵腥臭飘散在空中,引得秃鹫乌鸦盘桓不去。 又是一次宫变。宝丽公主握了握拳头,提起裙摆大步走向正殿。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立在殿中,生得浓眉大眼,不怒自威:“宝丽来了。” 宝丽公主犹豫了下,屈膝行了一礼:“见过姨夫。” 被她称之为姨夫的,乃是她的长辈芳华长公主的丈夫,程驸马。他出身贵族,迎娶芳华公主后虽未诞下含有羽氏血脉的后裔,却修成了元婴,在羽氏的地位举足轻重。 “帝子……如何了?”宝丽公主进门看到的不是神妃,而是程驸马,心里便有了数,当下也不问神妃的死活,只问帝子。 程驸马拈须冷笑:“死了。玉珑这个贱人,亲手杀了他。” 宝丽公主大吃一惊。帝子身而不凡,羽氏的老臣能容忍神妃把持政权,多少是看在帝子的面子上,想着忍她几百年,待帝子亲政后再收拾她。 她竟然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有这么一瞬间,她有点怀疑程驸马。别以为她不清楚他动手的缘故,无非是和神妃争权夺利,双方互不肯让,这才了下狠手,而他虽然和芳华长公主没有子嗣,无法推自己的血脉继任帝位,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解决掉帝子也是应有之义。 推却到神妃身上,不过是不想背负残害神血的恶名罢了。 不过,程驸马其实并没有说谎。 他和神妃大战半月,整个凤凰台毁于一旦,等到最后,两人皆是强弩之末。他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意欲至神妃于死地,然而,神妃却没有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大笑着说:“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打算和你死磕到底吧?哈哈哈!” “可笑,羽氏可笑,你们这群走狗也可笑,真当所有人都看得上什么羽氏王朝呢。哈哈哈!”那时,神妃浑身浴血,发丝零散,笑意极尽尖刻嘲讽,“老娘才不稀罕,我留下这个孽种,就是想看你们这群眼高于顶的家伙对我俯首而已。” 她说着,一把拎起自己瑟瑟发抖的儿子,轻蔑道:“既然你们这么重视所谓的神血……”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堪堪筑基的帝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娘……” “要怪的话,”神妃的嗓音温柔得过了头,好若水凝结成冰,无端一股寒意,“就怪你身体里,流着羽氏的血吧。” “不、不要……”最后一个字尚在口中未吐出,他的脖颈便软软垂下,没了气息。 神妃漠然地丢下尸身,身影一晃,已在千里之外:“终有一日,羽氏将自取灭亡,老娘不奉陪了!” 都说莫追穷寇,同是元婴境界,程驸马不欲和神妃拼个你死我活,便宜了旁人,踟蹰片刻,依旧没追上去。 不久,宝丽公主就到了。 她找到了帝子的尸身,确认被寄予厚望的帝子已然殒命,不由深深吸了口气。神妃不愧是神妃,就冲这份狠辣,羽氏少有人能及,若非凤巢的条件苛刻,镜洲早就改天换日了。 “帝君呢?”她问。 “她连儿子都杀,还会放过凤浩?”程驸马挥去袖子上沾染的血迹,意味深长地睨着她,“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帝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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