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在附近吧。 他驭起法器,沿着易水河找了起来。 半日后,他在易水河的激流处找到了坐在河畔的人。 急湍迅疾如离箭,激起雪白的浪花无数,浪头前扑后拥,无情地击碎路障。落叶残花成碎片,粗木长藤沉入河床,水流声恍若万马齐奔,惊雷阵阵。 如斯可怖的场景,河边的人却毫无动容。 河水奔流不停,将“动”诠释到极致,他却一动不动,“静”得仿佛亘古不变的日月星辰。 飞英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觉得体内的血流被凝结。这不是寒冰冻住的冷意,而是时间凝固的停滞。 霜雪可以用火化去,什么能够阻挡时间呢? 一秒犹如万年长。 好在慕天光很快注意到了他,收起了自己的剑域,淡淡道:“怎么又来了?” 飞英一下子就能喘气了,语速极快:“掌门有令,要你去一趟粱洲。万影魔君带着魔修打到粱洲……小师叔,你的头发怎么了??” 后面几个字,语气悚然,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难以置信的事。 “无事。”慕天光神情漠然,垂落的白发扫过肩头,“易水剑之故。”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易水河畔观摩流水,潜心悟道。他想知道,易水不止,亦有冰封之期,时光之河,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例外。 似乎是的。 无尽的时光洪流里,沧海会变作桑田,桑田亦会再成沧海。然而,哪怕变回原样,也不再是同一条河流。 世间的循环,并非首尾相连的闭环,而是螺旋重复的前行。 过去,现在,未来。 时间之河,由此及彼,不能回头,无有幸免。 《易水剑》的修炼者,就好比是高悬于天上的月亮,无悲无喜地俯瞰着人世。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他的剑域,名为“虚空之月”。 然而,纵然修为大成,终究意难平。 他的心无波无澜,意识却始终清醒,所有的情意都如同镜中之花,只能静默地展现着,无法再影响镜外的自己分毫。 明镜台、明镜台! 他感受不到痛苦,却实实在在为此所折磨。 又或者说,常人能够感受痛苦,也是在宣泄痛苦,而他失去了这样的能力,痛苦却并不会因为无法感知而消失。相反,会积累起来,就好像陈年的病痛,日日夜夜沉淀在体内,但本人却无法知晓。 直到有一日,他出关悟剑,看到青丝变作白发,才恍然惊觉:哦,原来我竟痛苦至此。 悲哀的是,他这般想着的时候,心里亦无半分波澜。 第600章 慕天光听飞英道明了粱洲的前因后果, 不出所料应下:“好。” 飞英松了口气,旋即小心地问:“是马上走, 还是先回趟门派?” “事不宜迟。”慕天光起身,飞溅的浪花打湿了他的头发,“启程吧。” 他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不过一人一剑, 随时可以出发。而飞英本来想说掌门看起来很挂念的样子,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有些事, 还是不知道的好。 “影傀寄生了很多人,想毫发无损地驱除他们太难了。”飞英谨慎地选了个安全话题, “小师叔有什么办法吗?” 慕天光问:“人都活着?” 飞英点头:“抓了一些, 但不能杀也不好放, 大家都很为难。” 影傀大军不仅攻势诡秘,更是攻心之计——捂住消息, 容易让不知情的修士上当,消息传开,人人自危,对同伴的信任荡然无存。 丹心门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或是一场胜利来扭转颓势, 鼓舞士气。 慕天光作为北洲最有名的修士,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可以试试。”他说。 分明不是确凿无疑的答案,飞英却无端轻松了很多, 强大的修士总是能给予人勇气和安全感。他的语调微微扬起:“我之前碰到了李师姐和吕师兄他们,都说愿意去粱洲。” 李心桐、吕千秋和其他几个修士,都是当年乾坤镜之战里的幸存者。无论从实力还是经验上来说, 都是对付魔傀山的重要战力。 慕天光点了点头,却道:“我不敌万影魔君,他若亲自前来,须有化神出手。” 飞英大吃一惊:“这么厉害?” “是。”慕天光言简意赅,“昔日你修为尚低,不曾告知予你,霜华城主便是其魔傀。” 飞英懵逼。 他是见过霜华城主的,那会儿他和乔平、慕天光、殷渺渺四人在柳洲历练,还遇见了寒鸦堡这个坑爹的大骗局,是以印象深刻。 记得没错的话,当时霜华城主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就是脾气不太好),怎么都不像是被影傀寄生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