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船家的儿子,游小溪。 第一次见他,是船家在骂人:“你说你一个男娃, 不好好待在厨房烧火做饭,学什么掌舵拉帆?难道你还能继承你老娘我的位置不成?” 游小溪冷漠地看着他娘, 转身走开了。 第二次,仍然是他老娘在跳脚:“薛小姐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你怎的得罪了人家?这下好了,指不定你老娘我的饭碗也保不住了。” 薛小姐就是商队主家的掌上明珠, 花容月貌,□□豪奢, 人不能说坏,就是有些娇气,稍不如意便会发脾气。 殷妙儿偷偷翻了个白眼, 心想:这话问得奇怪,还能为什么得罪,肯定是薛小姐看上你儿子了呗。呵,在薛家做了那么多年,不信你不知道主家女儿是个什么性子,还要你儿子去露脸,攀龙附凤也要看你儿子愿不愿意吧? 这么一想,又不由想起自己家的事来。母亲父亲固然宠爱她,却是有条件的,听他们的话,他们就宠爱,不听他们的话,就是忤逆。 于是起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出言道:“游娘子,厨下可有生姜?给我熬一碗红糖姜茶来。” 殷母虽是小官,也毕竟是官,游娘子不敢得罪,赔着笑应下了。 殷妙儿偷偷给游小溪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溜? 游小溪抱了抱拳,像条鱼儿眨眼就溜走了。 几日后,船到了目的地。殷妙儿带着丫鬟上岸,正犯愁要不要租辆马车,行李有些沉,忽而听到薛家小姐饱含怒气的声音:“人呢?你不是保证他听话的吗?” 她扭头一看,却见游家娘子垮着脸,连连赔罪告饶:“就是一错眼的功夫,谁知道……唉。” “别给我找借口。”薛家小姐冷笑,一脚踹向游家娘子。游娘子也狡猾,就地歪倒,“哎哟哎哟”的叫唤了起来。旁边的丫鬟赶忙劝了几句,薛小姐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甩下一句“给我把人找回来”,大步流星地走了。 殷妙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家的箱笼,吩咐丫鬟:“找辆大些的马车来,我那个箱子里都是书,可容不得闪失。” 丫鬟知道自家小姐爱书如命,立即应下。 租了马车,谈妥价钱,殷妙儿和丫鬟便到了殷母提前租下的小院子里。这里离书院很近,已经有个老妇人收拾妥当,等着他们来。 殷妙儿指挥她们收拾好箱笼,赶紧坐下吃饭。而后叫丫鬟煮了茶,买了些点心送到书房,说道:“你们歇息吧,我再温会儿书,不必等了。” 小门小户的人家没有太多规矩,丫鬟和老妇人都应了。 殷妙儿点了蜡烛,看了会儿书,等到天色浓黑,方轻轻道:“出来吧,安全了。” 咔哒。书箱的盖子被打开了,游小溪跳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我的箱子有多重,自己不清楚?”殷妙儿叹气,“你跑了,可就回不去了。” 他道:“没打算回去。” “那你去哪儿?” “天下之大,自有去处。” 殷妙儿想,哪有那么容易,官府对逃奴的追捕可严厉了。可她也帮不了他,殷母只是个小官,就算是大官,那也是母亲的身份,不是她的。 父母和自己,未必是一条心呢。 故而,她只是把荷包里的碎银子倒出来,将点心用手帕包了,全都递给他:“夜里有人巡夜,不好走。等到明日家中无人时,你再从后门溜出去就是。” 游小溪问:“为什么帮我?” 殷妙儿不好说自己看不惯游老娘,更看不惯薛小姐,实际上有点羡慕他离经叛道的行为,只好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需要理由吗?” 游小溪沉默片刻,接过了东西:“以后报恩。” “好。”她欣然应允。 翌日一早,殷妙儿带着丫鬟上山拜师,同时吩咐老妇人出门买东西。待她拜得山门归来,游小溪已经不见了。 * 求知书院名儒汇聚,来上学的学子们也多有才名。有人七八岁便考上了童生,有人所做的诗文已然传遍大江南北,才名之外,更有许多家世显赫之辈,巡抚之女,御史之女,报出去就是好大的名头。 殷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