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边偶尔闪过一对碧绿的眼珠,蛙鸣此起彼伏。 皎洁月色下, 两道身影出现在漆黑的山路上。 其中一人身材矮小, 负手走在前面, 时不时低咳一声, 溢出一两丝的气息, 顿时吓得窥视的野兽落荒而逃。另一人身材袅娜, 弱不胜衣, 清冷中透出一抹妩媚风流, 叫人怜惜之余,起了三分觊觎。 前者是秦城主,后者么, 不是别人, 正是假扮了玉珑的殷渺渺。 她自玉珑的记忆里得知,来了秦城后,玉珑仙子一反在羽氏的妩媚强势, 扮作无甚主见的弱质女子, 花言巧语欺骗了秦老城主,叫他以为她虽代掌一朝权势,但既无野心,也无能力, 不值得提防。 秦老城主长在中洲,偏见根深蒂固,想那羽氏偏居一隅,还道是个蛮夷小国,治理没什么难度,女子更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本事,真就信了。 这会儿他身受重伤,面临楚吴合击的危机,竟然一点儿没想过玉珑背地里谋划让自己早点死,好垂帘听政,鸠占鹊巢,还叫了她一道出门,悄悄来了这隐蔽的地方。 殷渺渺哭笑不得,但既然选了玉珑来演,当然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想法,十分入戏地问:“城主,半夜三更的,带妾身来此地做什么?你伤还没好呢。” 秦城主既认不出真玉珑的真面目,自也辨别不出假玉珑的演技,道:“姓楚的和姓吴的眉来眼去,暗通款曲,我虽说不怕他们,可都是元婴境界,不能托大。他俩联手,我怎能不早做准备?” “那也该留在秦城,好歹占有地利。”殷渺渺惟妙惟肖地扮着。 “妇人之见!”秦城主口中呵着,却未真生气,半是解释半是卖弄,“你想得到的,他们会想不到?肯定千方百计诱我出城,哼,我心里清楚的很,就如了他们的意,可他们不会知晓,这也合了我的意呢。” 殷渺渺装出一副恍然的模样:“原来城主是想在这里给他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妾身浅薄了。” 秦城主年事已高,亦不乏美人服侍,可同为元婴的女修夸赞还是令他颇为得意,宽慰道:“羽氏偏安一隅,不懂居安思危,你不知也情有可原。” 殷渺渺笑了声,转移话题:“这地方我从未来过,不知何有特殊之处?” 提起正事,秦城主便敛了得色,道:“这地方知道的人极少,原是四象门的后山。” “四象门?” 秦城主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门派。 一千多年前,四象门是中洲最大的门派——那会儿幽水宫已经在了,神秘莫测,世人提起多说是邪道,北斗堂初具雏形,一群剑修抱团,闯出了些许名气。仁心书院的创始人还在凡间讲学。 毫不夸张地说,当年的四象门在中洲是执牛耳的地位。 但繁华过眼,转瞬即逝,盛极而衰,衰极而亡,乃是人世不变的至理。四象门烈火烹油,煊赫了数百年,最终因为门内的长老相继陨落,后继无人,弟子们又多仗势欺人之辈,慢慢败了。 秦城主的师父便是四象门的最后一代弟子,在世时提及过这个门派的落日。道是那一日,夕霞满天,红日西沉,弟子们将山门内的物什搜刮一空。 值钱的早就被前面的弟子偷抢走了,余下的不过药田草木、妖兽石砖,也尽被掘走。精刮的连雕像上的金玉也不放过,扒走带回凡间,买田地,蓄仆婢,富贵一生。 最后,什么都没了。 弟子们散了,成了散修。 秦城主的师父流落半生,只到筑基便陨落了。生前念念不忘的就是四象门,最恨的事就是没能早生几百年,做了个无依无靠的散修。 他死后,秦城主带着一些好奇,一些怀疑,沿着蛛丝马迹,找到了荒烟蔓草的山头。 “四象门的衰落有点不同寻常,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以他们的家底撑上几百年是没问题的,可短短五六十年,整个门派就败得不像话了。其中必有缘故。”秦城主显出了与地位匹配的精明,道,“待我结了金丹,便又回来了一次,果真给我发现了蹊跷。” 殷渺渺的年纪在元婴里头都算是小的,和秦老城主不是一辈儿人,这些事听都没有听过,十分有兴致地往下问:“出了什么事?” 秦城主笑道:“你随我去看看便知。” 谈话间,竟已到了地方。 殷渺渺凝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