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过,恨过。到后来不再想起赵廷俊,这中间经历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可现在,苏起告诉她,赵廷俊娶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她一时也不知是何心情。 “我如今知道了,赵廷俊确实是个小人,他不止负了你,也负了姐姐……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再欺凌到你头上。”苏起的语气是安抚的,“你不要怕,我在你家做个书案,凭他还管不着。” 陈念道:“我不是怕他……” “你是担心你家人?”苏起挑眉。 “是,所以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你不要再出现了。” 苏起笑一笑:“他对你这样,你就甘心吗?我说了,我会帮你。” 什么甘心不甘心,这样的情绪早就没有了,陈念淡淡道:“恨到最后,只会恨自己,所以忘了最好。” 苏起心头一震。 这句话好似锐利的剑插入心脏,他险些透不过气。 这些年他真的是恨赵廷俊吗?也许起初是的,恨赵廷俊,恨父亲,恨母亲,但最终恨的是他自己。恨他弱小无力,恨他不能保护姐姐,恨他终难反抗双亲,恨他任由姐姐早逝。 他就算现在做了木匠,忤逆了父母,可姐姐还是不在了,终究是不好挽回了。 他脸上的血色淡去,发出一声长叹。 那种痛苦是无法隐藏的,陈念在这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 难怪一个侯爷会去学木雕,从那高高的地方自愿落到泥地里。 想必这些年他被折磨至深,陈念柔声道:“你莫要再为难自己,赵廷俊如今是很风光,但这不是你惩戒自己的理由。” 被她看出来了。 苏起深吸口气,而后轻笑一声:“你以前说话是这个样子的吧?”他第一次听到她声音这样富有感情。 陈念一怔,抿了抿唇。 见她又要变回之前的模样,苏起道:“你叫我不要为难自己,可你呢?我就没见你笑过,你为何不放开你自己?” “……我也不是故意不笑的。”陈念颦眉,“我只是没有觉得好笑的事情。” 苏起拿起竹筐:“你以后会有很多好笑的事情的,走吧,我给你做书案。” “不是让你不要做了吗?” “凭什么赵廷俊阻止我就不做?”苏起挑眉,“我跟你说,我不止要做书案,还要做四张椅子,如果你们想要躺椅,我也可以做一张。” 陈念:“……” “我不是故意跟赵廷俊作对,我就是想这样做。”苏起看着她,“我以后不会因为他而怪自己了,但是,我想做的事情,绝不能被他左右。” 陈念仍有顾虑:“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我自有办法。”苏起认真道,“我做的东西确实很好吧?你没有理由拒绝。” 陈念沉默。 苏起不再说什么,径直朝陈家走去。 青枝刚刚起来,见到苏起颇为惊讶:“苏师傅你怎么来了?”看到后面的陈念,她问道,“姑姑又去请苏师傅了吗?” “我们是谈了事情,说要做一张书案,两张杌子,四张椅子。”苏起笑眯眯道,“你喜不喜欢扶手躺椅?我做得扶手躺椅也是一绝,准保你坐上去就不舍得下来。” “好啊,要大一些的!”青枝做了个手势,“最好能躺两个人,我跟姑姑坐一起。” 苏起道:“行。” 看来他是执意如此,陈念心想,他做得木件十分精美,若非兴趣所致,绝不会有这等功夫。既然他说了有办法,那她还有什么必要拒绝呢? 她转身进了东厢房。 中秋过后的又一个节日,是重阳节。 周茹时常去裴家跟李韭儿说家常,这日二人就商量怎么过重阳。 李韭儿说两家一起去城外的西山,让厨子准备花糕等点心,再买些菊花酒去山腰食用,顺便在那里赏菊,还说枫树也红了,极为漂亮。 周茹赞同,回去就嘱咐青枝,让她重阳不要织锦,说跟裴家约定好去西山。 青枝真的有点排斥这种场合。 李韭儿对她越好,她越不舒服,加上现在裴辉也变了,见到她那叫一个亲切和蔼,便显得她极不懂事。但要说不去吧,母亲马上就会发作起来。 她含糊地应一声。 等裴连瑛下衙后,李韭儿把计划告之。 上次去理县,青枝变着法子折腾他,又让他早去,又让他买肉饼,这回若去西山,不知会如何,裴连瑛想了想道:“这次便算了。” “为何?”李韭儿追问。 “您相信我就是。” 裴连瑛走去陈家。 也没进门,只让翠儿偷偷把青枝叫来。 不知什么事情,青枝走到门口。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