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能感觉到,在刚才说完“发情”时,沈朝云其实是有点想拿那把戒尺…再打她一下的。 扶璃不说话,就只好盯着沈朝云看。 她将他从头看到尾,最后还是不得不赞叹一声,今日的朝云师兄依然很好看呢。 他还是穿了白衣。 只是这件白衣似乎与之前不同,袍摆处没有那对阴阳鱼了,只是在广袖和腰封处有暗银色的缠枝刺绣,这刺绣很细微,如果不是她鸡蛋挑骨头一般地看,几乎看不出来。 他还束了银冠,露出的眉漆而昳,眼深而邃,偏偏表情却很淡,像林间的风、醴下的泉。 扶璃又想起“公子如玉”四个字。 这四个字好像是为沈朝云量身定作,尤其是他现下长睫微垂,玉手执笔在纸上轻风写意一般题字时的模样。 沈朝云自然能感觉到加诸在身上的视线。 这小妖看人时从不懂遮掩,炙热张狂。 他丝毫不受影响地将字写完,笔一搁,弹袖就将纸丢到空中。 白色宣纸展开。 “人?” 扶璃不大确定地道。 浓墨重彩的一个字。 整张纸上也只有这一个字,笔调极浓,尤其是最后一捺,写字人在其间的酣畅淋漓简直扑面而来。 “是,人。” 沈朝云颔首。 “今日便算作第一课。” “我教你什么是人。” “一撇一捺,顶天立地为人。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为人。扶璃,你既行走于人世间,便当知……“ 他声如碎玉击石,清清泠泠,扶璃从前觉得,开阳师兄讲课好听,每每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可此时方知,这般掷地有金石之声,方能进到你心里。 几案上那人端坐如仪,身姿如松,曳地的广袖被一丝风卷起。 扶璃安静地听着。 这一堂客,沈朝云讲了许多。 人之为何,为人处世,天地人… 她还学会了除此之外的许多字,如天地人师道等。 “这是字帖,今日回去,临摹十张。” 沈朝云将一本字帖递来。 扶璃的注意力却全在那要临摹十张上。 她蔫蔫地“哦”了下,顺道还翻了翻,那字帖上的字与沈朝云课上所写风格几乎一样,笔走龙蛇,淋漓酣畅之余,还有股扑面而来的锋锐之意——和他这个人一样。 “师兄,这是你写的?” 扶璃手一顿,眼前突然浮现这人坐在几案前,写下这幅字帖的模样。 她不过随口一说,这人却…这般认真。 她抬头,却见沈朝云颔首,那双长眸掠过她,拿起几案上的书,“下课。” 他转身便走,白色长袍掠过地板。 玻璃手忙脚乱地将案上的东西一搂,追出去:“师兄,朝云师兄,你等等我!” 她的唤声没有留住沈朝云,反倒将学堂外候着的小童目光都唤过来。 扶璃看着沈朝云越来越远的身影,心生一计,左脚绊右脚,膝盖直接磕到冷冰冰的路面上。 她“呜”了一声,泪水一下子就飙了出来。 麻蛋。 没掌握好度。 也太疼了。 再看看沈朝云,那抹飘逸的白色身影已经消失。 扶璃不由悲从中来,呜呜地道:“师兄你太过分了,我都这般了,你还这样…” 她哭得伤心,怨得含糊,压根没注意到,周围小童的议论声都压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