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声警告:“你被跟踪了,知道吗?” 舒意点点头,舔了下嘴唇,确认周边环境安全后才开口道:“在火车站时我就发现了,只是没想到他本事这么大,能查到我要出境,一路尾随而来。” 当时她同蒋晚闹着玩,险些撞上充电桩摔倒。也就是被扶起的一瞬间,从反光板瞄到了身后的人。 鸭舌帽,黑帽衫,装束没有过一丝改变。 这个人已经跟踪她有一段时间了。 舒意平静下来,将连日来的经历转告给面前的男人,最终含着一丝忐忑问道:“周叔,我的身份会不会被人发现了?” “这点小事就慌张,怎么堪当大任?” 被唤作周叔的中年男人蓄着虬髯胡须,额间横着一条寸长的疤,怒目而斥,阴影下横眉冷对,瞧着吓人。 舒意被他一吼,却笑了起来:“周叔,我知道的,您放心。” 到底只是二十来岁的女孩,第一次做大胆出格的举动,心下难免惶然。碰到可以相信的人,就又生出无边孤勇。 舒意问:“确定了吗?那个人会在蒙古站上车?” “没错,我乔装成牧民试探过他,不过他对于秘密名单所知甚少,很难确定他是不是继承人,需要靠你去辨认。” 周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站在蒙古包前比心的壮汉,“他叫巴雅尔,性格粗犷,为人好客,但你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骗,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周奕同她解释,巴雅尔已经是俄罗斯国籍,皮毛商人,生意做得很大,常常往返乌兰巴托与莫斯科。如果顺利的话,剩余的半程足够她确认他是不是秘密名单的继承人,以便完成资金的转交。 唯一构成威胁的是,那个一直跟踪她的人,不知目的何在。 “阿九,你一定要小心,在确认之前千万不能暴露你的身份。你要知道,从你父母死亡的那一刻起,秘密名单就不再是无人知晓的秘密了,黑暗中早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它。我现在还不知道对手究竟是谁,但我已经有了方向,所以不能陪你一道往前走了。” 这是舒意第一次,接受除了“舒杨的女儿”之外的身份,尤其当周奕拍着她的肩,任重而道远地唤她小名“阿九”时,她忽然生出一种回到西江的久违感。 在来到北京之前,在酥油灯晃动的西江,她的过去,才是她一直向往的地方。 “周叔,明知前面是一条布满腥风血雨的路,我们仍要刀头舔血地走下去,为的究竟是什么?” 周奕举目望向遥远的东方,良久才道:“大概,是为正义永不落幕吧。” 临别前,周奕将身上口袋掏了个遍,只摸出两三个压扁的烟盒。一口热烟抽不上,望着既是小辈又是主子的年轻姑娘竟然无措起来,挠挠大胡子,冲她笑道:“阿九,我们北京见。” 他不用诉诸危险,将荆棘血泪陈给她看,只因他相信,从接受这一趟冒险之旅开始,这个女孩就不再是四九城里耽于享乐的舒小姐了,而是数百年间为了完善秘密名单不得不逆水行舟的赏金猎人——金九。 九丫头三岁时就坐在骆驼背上,摇着铃铛走边境数国,见过多少刀光剑影?难道十几年金汤匙一勺一勺地伺候过来,就能把骨子里的血性统统磨掉? 要真论起钟鸣鼎食,佩金带紫,十里洋场风光无两,舒家算得了什么?那些名单里的祖祖辈辈,才是无出其右的真风华。 舒意等周奕走了,掐一株丁香放在鼻尖闻了闻,心神渐定后才转出阴暗的巷角。忽看到不远处倚着倾斜的电线杆、气定神闲的男人,舒意脚步一顿,心直往喉咙口蹦。 “你……” 祝秋宴站直身体,徐徐朝她走来:“好巧,小姐也在赏月?” 舒意瞧了瞧被乌云遮挡的月,蚊蝇般应了声,察觉他眼中笑意浓郁,忙把脸转向一旁。祝秋宴走得近了,闻到少女指尖萦绕的丁香气息,露出陶醉的表情。 “此夜甚美。” 他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