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他要看完期间所有的录像带,然后找出一个可疑的家伙,当他是神仙吗? 他扒拉着快要掉到下巴的黑眼圈,声色内荏地批判姜利,将他说得一无是处。末了追加一句:“幸好这家伙穷得叮当响,骗不到什么小姑娘,否则光是那张脸就够霍霍的了!” 舒意赶紧安抚他,让他消消气。祝秋宴顺势找了借口出去找他,让舒意留下来陪周奕一起看录像带。 舒意觉得他这几天和姜利走得似乎有点近,两个人也时常通话,之前问过他一次,但被他转移了话题。 越想越不对劲,她追到门外,拽住他的手。 花架下有一簇喇叭花,张着粉紫色的花苞,迎着风正在墙荫下惬意地纳凉。 她也不说话,只像一个黏人的小女孩拉着他甩啊甩,好半天不肯松手。 觑见他带笑的眼眸,耳根红了,才肯问出来:“你真的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祝秋宴抱着她,吻她的额头:“阿九,你相信我吗?” “嗯。” “让你信任我,对我而言其实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我常常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也不敢想象你是否会信任我,但你说相信,我就相信。为了等到你我活了太久太久,与你的一点一滴我都看得比生命还重,所以一定不会舍得辜负你的信任。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乖乖等我回来,好吗?” 舒意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想了一会儿,点头说:“好,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 祝秋宴离开后,舒意探着脑袋目送了很久,才恹恹地转身。一抬头见周奕站在窗边,也不知站了多久。 她迎上前去:“周叔。” 周奕点点头,示意她一道坐一会儿,说说话。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肩并肩坐在长凳上,只有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说一些日常的琐事,就算是交换彼此还算过得去的生活,以此来作为某种依托,支撑他们一路走下去了。 自二连浩特站一别,再见面时她身边有了一个祝秋宴,而他身边也多了一个姜利,从此“秘密名单”不再是他们两个人辛苦背负的包袱,好像一夕之间获得了无穷的力量。 原来他以为只要她安安稳稳地当舒家的女儿,不暴露自己是赏金猎人的身份,悄悄找寻继承人的下落,她的一生可以在相对平静的局面中度过,现在他的想法破灭了,原来早就有人盯上了秘密名单,甚至盯上了她,还不止一拨人。 受了重伤,险些死在蒙古,黄泉路上擦肩而过,对活着有了新的解读,才看到现象的残忍。 他尚且如此,她一个小女孩儿究竟是如何承受,如何走过这十五年的? 他从未隐瞒过她父母死亡的疑点,甚至从寒山庙宇将她带走的那一刻起,就告诉了她一个与世间女孩截然不同的身份,带着金原留下的秘密,向她传达了危险而崇高的使命,在舒杨找到西江的时候,他更是教她隐姓埋名,韬光养晦,将她还未开始的青春直接画上了句号。 仔细想想,那个时候她才只有七八岁而已。 深陷于父母双亡的悲痛里,她没有哭闹太久,就被迫接受了他塞给她的一切。 来到陌生的北京,一个与西江相去甚远的繁华大都市,优渥的生活,良好的教养,安全的环境,所有的一切本可以让她忘记伤痛,真正成为舒杨的女儿,但他执拗地不肯松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 耳提面命,谆谆教导,与其说是同她一起追忆往昔,倒不如是逼着她回忆痛苦的经历。因此她活着,像是舒杨的女儿,是独立的舒意,但其实在她的灵魂深处,她一直都是金九。 如今回想起这些,周奕深怀愧疚,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跟她说声抱歉。好不容易得了空,纵使羞煞老脸,也要豁出去同她说些真心话。 “六十年代的生活很糟糕,虽然在如今的你们看来或许很自由,上树下河,打果子捉泥鳅,很有童年的气息,但洪水饥荒冲垮了家园,失去可以活命的东西,生活就谈不上美好了,最艰难的时候不是没有啃过树皮,也没什么爱心,山里但凡能吃的都吃了个遍,以至于长大很久仍对软体小动物有着莫名的恐惧。” 周奕带着一丝历经沧桑的微笑说,“后来赶上国家经济改革,我机缘巧合来到你家打杂,跟着你爸一起长大,然后一起走南闯北做生意。我们那一代人受封建思想的影响,还是比较顽固守旧的,万事都讲究一个因果循环。我的命是你爸给的,当我每天都能吃饱饭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以后不管金原让我做什么,哪怕去死我眼睛也不准眨一下。你爸把我当兄弟,我给他卖命,这是周奕活着的唯一意义。” 没有成家立业,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后路,这么多年以来,金原就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金原走了,那金原的托付就自然而然地承接了他剩下的生命。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