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围在他的周身,龙威骇人,还好府内有结界隔开,不然恐怕整个妖鬼集市,都要被这蛟龙从头撕开。 树木草植倒了一地,土地上翻,池中水凭空而起,在空中晃荡时,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红月已被黑云遮住,凌清真人给弟子们护上一层结界,却朝着蛟龙和妖鬼身后的裴云舒看去。 “云舒,”他命令道,“到你师兄弟身边去。” 裴云舒跪在花月身边,他的黑发遮住了脸,好似没有听到凌清真人的这句话。 百里戈道:“夫君好好在此待着便好,看我和夫君奸夫如何把这道貌岸然的小道全给打了出去。” 烛尤尾巴凶狠扫过,百里戈一闪,苦笑道:“好吧好吧,你是夫人,我是奸夫。” 凌清真人声音愈冷,已经动了真气,“云舒。” 大师兄等人被困在师父的结界之中,别人无法攻击过来,他们也无法出去。 云忘盯着裴云舒,忽觉心中砰砰剧烈跳动起来,太阳穴一跳一跳,扯得脑袋生疼。 他死死盯着远处的师兄,只觉得心中不妙,呼吸紧张。 场面一时就这么静了下来,烛尤和百里戈挡在裴云舒和花月身前,凌清真人却越过他们,去看自己的四弟子。 四弟子恍若没听到他的话,凌清真人眼中一沉再沉,他最后叫了一声,“云舒。” 手已抬起,若是裴云舒不动,他便挥一挥袖,风就会卷起裴云舒送至他身后结界中。 之前那般乖巧听话,现如今却是怎么回事? 下山历练当真是跟着这群妖学坏了,师门就在一旁,却躲在妖的身后。 是非不分。 凌清真人的手还未动,但裴云舒终于动了。 他从花月身边站起,动作缓慢,等直面师门时,双眼已经压下去了泪意。 唯独绯红的眼角,暴露他哭过的实情。 裴云舒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人。 师父,师兄,师弟。 他一一看过。 上辈子至如今,他熟识的也不过眼前几人。 痛苦与欢喜的回忆,也总是与他们相关。 师父将他关在无止峰上的一个小小院落,指责他贪心不足。 院中一草一木,一桌一石,裴云舒还记得他坐在石桌旁,躺在草地上,看着无比熟悉的那片天空。 空中的云最有意思,因为那是结界外的云,因为每片云都不尽相同。 便是一看,就能看上一整天。 师父说他是白眼狼,那他便是了;师父将他关在小院中,裴云舒便惶惶不可终日。 那日睡醒,云城站在床头,手里举着青越剑的剑鞘。 青越剑被封在泥土之中,一柄利剑活得也不像是剑的样子。剑有灵气,剑鞘虽没灵,但与青越剑心意相通。 裴云舒从床上滚落在地,他修为被封,被云城吓得双腿无力,只能爬着朝外,去躲开二师兄。 青越剑的剑鞘被云城举在手中,它抗拒着,抗拒得被封住的青越剑发出悲鸣。 裴云舒衣衫沾满地上的尘土,他的发丝脱落在地上,他往外面爬,泪水从眼中滑落。 但无论是怎样的恳求,云城还是笑着用青越剑的剑鞘打断了他的双腿。 从此便连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片云都见不到了。 裴云舒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他的目中情绪无可言喻,被他这么一一看过的人,心中好似有只手猛得间攥住了心脏。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