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林诗懿将隗都带来的上等药材轮番用了个遍,也丝毫不见起色。 作为一名大夫,她深知高热是因外伤而起;若要退烧,头等要事便是要处理好伤口。 可无论是隗都带来的精磨的药粉,还是她就地亲手调配的草药,敷在齐钺的伤口上,莫说是愈合,就连起码的止血都做不到。 林诗懿想起这一世初遇齐钺时对方在垂帘外说过的一句话——“我沉疴难愈,久治无门,不过是盼着神医能瞧得仔细些。” 不想竟是一语成谶。 她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 齐钺旧患裹挟新伤,加上常年征战的损耗、整日忧思的亏空,还有之前的奇毒…… 大将军看似精壮的身子,内里其实早就已经被掏空了。 他这一次再被玄铁弯刀劈伤左肩,伤口近乎深可见骨,利刃割开的皮肉就这么明晃晃地朝外翻着,靠他虚弱的身体和那些内服外敷的药石根本无法使伤口闭拢愈合。 只要一点轻微的动作或触碰,随时都会是一场血崩。 林诗懿是个大夫,对得起隗都神医之名,疑难杂症她诊治过不少;可如此惨烈的外伤,就算是对北境大营内见惯了鲜血横流、残肢断骨的医博士而言,亦是不多见的。 她现在便要仅凭着脑海中留存的医书药典的记载,对齐钺的伤口进行缝合。 这样的事,她此前没有任何经验;那群长于外伤的医博士中或许有人有,但在张品殊的事情后,没有人还能放心把齐钺的身子交给那群人。 她必须自己上。 在这个时候,没人能帮得上忙。 她问卫达信不信得过自己,这个问题与其说是问旁人,其实更是自己问自己。 “夫人。” 卫达唤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言语,而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林诗懿取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她盯着那根银针对卫达说道:“你去瞧瞧桌上的麻沸散可温了,喂你们将军服下。” 已经无关任何恩怨情仇,她的手却已然颤抖。 北境大营的主帅不能倒在她的面前,也不能没有了左手。 漏传初五点,鸡报第三声。 齐钺第一次睁眼时,已经是三天后的清晨。 林诗懿就伏在他的榻边,睡梦中的入鬓黛眉依旧紧蹙;显然她已经顾不得搭理散开的发髻,那支木簪就这么歪歪斜斜地笼着她满头青丝。 齐钺抿了抿惨白的双唇,喉结微动,那一点云津却润不湿他干涩的喉咙。 他抬手想要抚平林诗懿紧锁的眉头,却觉得整个身体无力地不听使唤,勉力的抬了抬手便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盛药的瓷碗。 “夫人!” 帐外守着的近卫各个都尖着耳朵,这样的境况下一丝风吹草动都能教他们如临大敌,瓷碗落地的碎片都未来得及溅开,两名近卫便疾呼着冲进了帐子。 “嘘——” 齐钺忙竖一指于唇边,示意冲进来的近卫噤声,才低头又瞧了眼榻边的林诗懿。 身边的响动似乎只是让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林诗懿没有醒。 “我睡了多久?我睡着的时候夫人都做了什么?”齐钺小声问道:“怎么睡得这样沉?” “您哪里是睡着啊!”近卫焦急地答话,却被齐钺锐利的眼神打断,马上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压低了音量,“您昏迷三天了,夫人几乎没有合过眼。” 齐钺闻言,偏头看向自己赤/裸的左肩,白娟包扎的细密妥帖,已经没有再渗出新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