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搓搓手,低头掩饰了不安,眼皮微垂,说:“什么样的,手术?” 让女儿变得这么不对劲,显然不是什么有益健康的手术。 由夏怕说完两个人都吃不下饭,便转身道:“去厨房。我好饿哦。之后还想睡个午觉。下午再说吧。” 林妈犹犹豫豫得看她,心里担心,叹了口气,点头说:“行。” 吃了饭,睡了觉。做足心理准备,母女俩坐在客厅细谈。 大概是清楚,要谈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林妈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忐忑不安。好像即将要面临选择的是她,而不是女儿。 由夏拿出一份自己已经签署好的文件放在桌上。 林妈接过来看。 由夏说:“这个手术需要本人和家属的签名。妈,我已经签了。” “手术?我没听说你要做手术啊?”林妈急了。 由夏叹息了一声:“抱歉。我便宜做主了。希望你同意。” “你...”林妈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叹气,“你居然不与我商量。那个人...能信吗?” 由夏摇头:“能不能信,不能靠感觉。我只能说,我别无选择。” 林妈静静翻看,神色复杂,不安与彷徨,担忧与怒气,她看到后遗症这一项。 “会……失忆?” 由夏平静地点头:“可能。也许我运气好,什么问题都不会出。” “这种事,你真的愿意?”林妈反复问她,期待她回心转意,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无论愿意不愿意,”由夏抬起头看她,“妈,你也应该知道。我活不长。不如就此赌一把。我失忆了,至少还安稳地活着。” 林妈怔然,抿紧唇,无言以对,也是,她不是女儿,她怎么能理解她的感受? 由夏拿出笔给她:“签吧。” 林妈颤抖着手,接过笔:“由夏,你想清楚,你会忘了妈妈,忘了一切。你喜欢的人也会忘记,但是,如果这能让你活下来。” 她哆哆嗦嗦地签了。 由夏笑了,有点凄凉:“又不是生离死别。” 林妈低头不说话。 由夏抽出她压在掌心下的文件,转身上了楼。 不必说太多。 她早就决定好了,拼力一搏,说不定能逃脱这个命运。 林妈看着她背影消失在楼道,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很久未联系的那个人。 是傅锦梓。 “喂?” 林妈哭丧着脸,说:“我该怎么办?孩子做的决定……” “你冷静点,慢慢说。”傅锦梓耐心劝导她。 林妈把由夏要做手术的事告诉他,傅锦梓听后陷入沉默。 “你怎么想?由夏应该相信那个人吗?” 傅锦梓良久才道:“那么我问你,除了她,由夏应该相信谁?为了这个研究,安娜这些年灌注了全身心力。可以说,她是我所知道的知情人中,最了解那项研究的人。” 林妈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最有可能,救由夏?偏偏是这个人,最不在乎由夏活不活的人。”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相信由夏,也要相信,安娜不会让她的试验品出事。不然,即便把那东西取出来了,以后要怎么用,还是要以由夏为基准。” 林妈被他几句话劝服,还能怎样?不取,由夏会死,取出来了,不一定会死。 那么做什么选择,再简单不过了,由夏正是明白这点。 由夏回到房间,先拿出手机摆放好,开始录制视频,可是对着视频怎么也说不出口,喉咙像被卡住似的,嘴里干巴巴的。 想了又想,还是拿笔写下来,修修改改,弄到天黑还没写完。 林妈在下面担忧她,往楼上她的房间看了好几回,才喊出口:“由夏,要不要下来吃饭?” 想起来自己肚子饿了,由夏放下笔,把写下来的几页纸,浏览了一遍,突然觉得好羞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