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准嗅到白兰香气,看一眼红壳螃蟹:“吃。” 他一边等霍震烨给他剥螃蟹肉,一边看着在天井里摇摆着跳舞的阿秀,她反抗他的命令,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意志。 霍震烨是吃蟹的好手,没有蟹八件,用长竹针挑出蟹腿,剥出蟹黄。 四只螃蟹,两公两母,蟹膏蟹黄分在两只碟子里浇上一点醋,递给白准:“现在还没到旺季,等到了旺季我让刘妈熬蟹膏送来。” 配粥配面配饭,都鲜得很。 白准挑了个蟹腿肉,细嚼蟹味,阿秀才刚用了一年,这么快就烧掉,还有些不舍得。 他低头又挑一筷子蟹黄,阿秀停下了舞蹈,她转过身来看向白准,仿佛感觉到了白准心中所想。 第二天一早,白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霍震烨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去开门,这么早,会是谁? 他打开大门就见许彦文一身长衫,还戴着那副金边眼镜,提着礼盒站在白家门外,模样有些局促不安。 白准也被吵醒了,他黑着一张脸从内屋出来:“是谁?” 霍震烨虚掩住门,咧咧牙:“可能是,女婿。” 许彦文坐在白家小楼里的厅堂中,背虽然挺直着,但头不怎么敢抬,他没想到白小姐的兄长,竟然会是个纸扎匠人。 屋中挂满了纸灯,两边堂屋里竖起纸牌楼,虽然做得精妙,但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许彦文捧着茶盏,抬头看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白准,对他自我介绍:“白先生你好,我姓许,许彦文,我是外科医生。” 阿秀从屋里探出身子,偷看许彦文,许彦文飞快看她一眼,眼底露出笑意:“白小姐。” 白准轻轻咳嗽一声,阿秀赶紧把身子收回去。 “你来是家中有人故去,要定纸扎?” 白准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张嘴就问别人家人死没死,可许彦文好像根本没听出他话中有话,依旧还是那付温吞水的模样。 “不是的,我昨天在医院遇上白小姐,我想跟白小姐交朋友,霍兄说此事要得白先生的首肯,彦文特意前来拜访。” 白准扫了一眼霍震烨,霍震烨立刻撇清自己,举手做出投降的样子来:“这可不是我告诉他地址的啊。” “是我跟街坊打听的。”许彦文还特意准备了礼物,他看阿秀都穿老式绸衣旗袍,知道是旧式家庭,还特意换了一身长衫过来。 白准看他一眼,许彦文立即说:“我是家中独子,高堂俱在,几年前出国学医,如今在医院当外科大夫。” 这几句话他练了很久,就怕白小姐的兄长不拿他当正经人看。 霍震烨看热闹不嫌事大,那边许彦文坐得板板正正介绍自己,这边他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也替他说两句话好话。 “医院就是许家的。”他说完又说,“这个书呆子,真是铁树开花,好不容易开窍了,那么些小姐想跟他交朋友,他可都没答应过。” 白准脸色更坏,他瞥了霍震烨一眼,看他这付样子,留洋时也必是个花花公子的作派。 “你这是想……提亲?”白准看了眼地上的礼物。 许彦文满脸通红,目光去瞥屋门,害怕阿秀听见,他摇头否认:“不是,不是。” 不是旧式那种提亲,只要女子的家人同意,不管她本人心中如何想,就娶回家去。 那种不是嫁娶,是买卖。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