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人便蠢蠢欲动,分成好几派,都开始预备洪老爷子的葬事了。 都说老爷子高寿,活到了寿数,若能在梦中无病无痛的走了,那是他的福气。 今天又围在洪老爷子的床前,一个说:“四海啊,有些事也该预备起来了,要搭孝棚请鼓乐,还有全套的纸马,白七爷不肯来,咱们总得先定下。” 另一个也说:“是啊,这办什么事都要有个章程。” 一门的宅子地契和银行存款,总该有个数。 洪四海气得肚皮都抖:“你们一个个,官面上吃饭的,江湖上有名望,哪一个不是沾了老爷子的光,要是没有老爷子“字字金”的招牌,也能像今天这样吃油穿绸?” “四海,你这话可就难听了,老爷子要是好好的,咱们哪会说这些,可他如今躺着,万一哪天就驾鹤登仙了,咱们也得有准备。” 洪老爷子缓缓醒来,还没开口,先听见满堂儿孙争执遗产,他干脆不睁眼睛,等到身边只有洪四海在的时候,才动动手指。 到现在一门的人还不知道老爷子已经醒了。 白准的轮椅滚到洪老爷子床前,洪老爷子一听这声音就睁开眼睛:“七爷来了。” 上回他是故意装身体虚弱,眼耳昏花,如今这一声却是真的没了精气神,提气半晌才道:“叫七爷见笑了,我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七爷要怪就怪我吧。” 白准早就知道一门是故意拿他顶在外头,霍震烨又确实遭遇危险,他见的生死多了,只沉沉看着一门主,并不说话。 洪老爷子身体虚弱,但眼睛还清明:“八门要散了,我是拦不住了。” 二门五门六门,这三门早就有意归进一关道中,洪老爷子也许原来还能撑上几年,这么虚耗了几天,自知活不长了。 他想起那些逃也逃不出梦境,身子忍不住打颤,深吸口气,稳住心神对白准说:“七爷能来看我一眼,就算全了情分了。” 洪老爷子想起年轻时初立八门,那会儿大家不过为了互相照应,混口饭吃。 谁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煊赫过,又再没落。 光透过床的镂花照在洪老爷子脸上,他眼中暮气渐浓,白准一望就知,最迟也就是今天日落了。 “你的这些子孙,就不给你报仇?”白准看了眼洪胖子。 “提什么仇不仇的,我已经想好了,宅子地契打起来都留不住,钱他们分也就分了。”洪老爷子本已经阖上眼。 又再睁开,先看霍震烨再看白准:“七爷是有后福的人,这地方不能再呆了。” 说完他就阖上眼,没力气再说更多话。 洪四海把白准和霍震烨送出门去,他犹豫了片刻告诉白准:“七爷,老爷子说他在梦里占了一支卦。” 洪老爷子自梦中醒来,避过众人,怆然泪下,怎么也不肯说他梦见什么,但他说他在里得了一支卦。 “什么卦?”洪老爷子早就收山,字字金的招牌还在,但多是给达官显贵们相面拆字,已经很久不卜卦了。 洪四海摇摇头:“老爷子不肯说,只叫我带上家眷,往南面避祸。” 让他办完丧事,即刻就走。 霍震烨握紧轮椅扶手,时局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 洪四海说完就回到大宅,宅中没一会儿传来哭声,洪家门口挂起白灯笼,下人弟子人人腰间都束上白布。 白准隔着门,静静望了一会儿门前的石狮,他漠然转身:“走吧。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