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宿脩在访云山上究竟有多少地位,顾云听不得而知,不过两名弟子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都变了,其中一人连忙进去通传,而另一个仍旧将两人拦在门外,说不上是喜还是怒。 两人多少都有些诧异,对视了一眼,心知不妙。 陆宿脩离山多年,却连这一辈的年轻弟子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可见要么是师门之中的传说,要么就是反面教材,招人恼恨。小弟子阅历尚浅,脸上藏不住事,如果是前者,此刻绝不会是这种没有表情的状态,也就是说,答案是后者。 不过这萱麟草和苦拓枝对于制成“相忘”而言十分重要,又只有访云山巅有这东西,偏偏他们对访云山宫殿中的状况一无所知,所以除了尽力一试,也没有别的什么余地。 那进门去通报的年轻弟子很快就领着一群人过来了,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女人,大概四十岁年纪,却保养得宜,冷艳卓绝,犹如广寒之中抱兔而眠的仙子。 “你们是陆宿脩的弟子?”那女子的声音正如她的长相一般冷冽。 “是。”叶临潇微笑着答道。 “他人呢?” “恩师……” “我们久居京城,师父却喜欢在江湖上闯荡,所以即便是亲传弟子,也是不知道他的去处的。”顾云听十分自然地接过叶临潇的话,胡诌道。 “那你们如何证明自己是他的弟子?”女人的态度并不客气,一直都是冷冷的,毫不留情面。 “不知师门医书可否当做凭证?” 这冷艳女子与陆宿脩年纪相仿,多半是同辈人。叶临潇手里还留了不少这书的同版,但访云山上并非人人都能得到这本书,所以他只是略翻了几页书册当作证明,并未就此将这本书交出去。 “他竟连此书都传给了你们!”女子眉头紧皱,沉默了半晌,冷哼了一声,面色倒也略略缓和下来了一些,“既然是同门,那便请进来吧。我姓吕,是你们的嫡传师伯,如今也是这访云山的掌门。你们上山辛苦,我会命人替你们收拾厢房,供你们休息。” “那便多谢吕师伯,不知这萱麟草和苦拓枝……” “好说,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给的。倒也巧了,过几日是师门祭祖之日,我找不到你们的师父,这祭祖大典,就请两位师侄替他吧。” 吕掌门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的,颇有些气势。两人跟在她身后向门中走去,闻言,心念一动,抬眸互相望了一眼,不经意间又想到一起去了。 厢房安排在东侧靠近主殿的位置,屋中摆设俱全,外间设有香案。据说这间屋子从前就是陆宿脩在住,即便是他离山之后,前任掌门也一直会命门中弟子定期打扫,吕掌门尊敬先师,所以她继任之后,也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房中唯有叶临潇与顾云听两人,顾云听开了窗,窗前景象便一览无余,反倒不必担心有人偷听。 “方才为何要骗吕掌门?”叶临潇唯独对这件事有些想不通,低声问。 “你信不信,你这吕师伯对你师父可不止是师姐弟的感情?”顾云听仰面躺倒在软塌上,数着头顶深红色床幔上的鸳鸯刺绣,漫不经心地道。 “那是什么?”叶临潇觉得有些稀奇,凑过去,坐在榻沿上,回头看着顾云听,笑问。 “多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然后被抛弃的那一个求不得因爱生恨,找不到负心人,便想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想来个……父债子偿?”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