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发起狠来能往自己身上的血窟窿里戳,现在却捂也不是,碰也不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宿羽突然挣开手,双臂一张,环住了他的腰,随即整个人往他怀里一栽,再次不吭声了。 宿羽的脸埋在他胸口,两臂箍得死紧——他自以为死紧,其实没多大力气。谢怀心中一酸,终于福至心灵,难得冒出句人话来:“想哭就哭。我不笑话你,啊。” 宿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过了一会,谢怀觉得胸口似乎渐渐濡湿了一片。 对于两天前李存年那封手书,谢怀其实是十成十相信的。但就像头一天把孩子送到私塾去的孩子爹一样,就算万事俱备,也总有点空穴来风的不放心,所以他就打算鬼鬼祟祟地暗中回陇州看一眼,结果一看就出了大事。 对于这些风吹草动,谢怀自认有点天生的直觉,可就连他也想不到李存年会有问题。这事就算拿给龙椅上那个心眼只有针鼻儿大的皇帝审,也要气得跳脚。 宿羽这两天是怎么过的,他不大敢想。宿羽一身上下有多少伤口冻疮,他也不大敢碰。他只敢摸了摸宿羽的发顶,柔声说:“就剩你了?……你是好样的。” 宿羽又默了一默,突然语速极快地说:“我都说了我害怕。” 他好不容易敢放下背了半辈子的包袱,都说了他害怕,可刘叔还是走了。 谢怀自然没听懂,但从闷住的声气里听出了冲天的埋怨和哭腔,伸手环住了宿羽宽平好看的肩,“……怕什么,我不走。” 宿羽闷着气说:“走什么?不许走。” 谢怀抽了抽鼻子,觉得这小孩学别的不行,学他发狠倒是挺快,也是天赋异禀。 天色渐深,谢怀也没心思批评他不学好,拉着肩膀把人带起来,脱下狐毛大氅来裹住,自己往地下一蹲,指指自己的背,“马在上头,我背你。” 宿羽实在是又累又饿又冷,也没心思客气,往他背上一趴,任由谢怀捞着他的膝弯往山脊上走去。等谢怀走了一段路,他忍不住又抽了抽鼻子,把快耷拉上谢怀肩膀的清鼻涕吸溜了回去。 谢怀呼出一口白气,笑道:“着凉了?也好,省得跟我互相过病气。” 宿羽明知谢怀在哄他说话,从善如流地小声接话:“你又病啦?还是老毛病吗?” 谢怀“嗯”了一声,“就那样。” 他继续向前走去,眼见霞光即将消散,才灵光洞开般猛然停住了脚。 老、毛、病? 宿羽预感自己即将被雷霆暴雪吹打向西去,又往他脖子里缩了缩。果然,谢怀再病秧子也烧不坏脑子,稍一反应他说了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