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利先生,您难过吗?” 柳余看着,只觉得荒谬。 “难过?” “是的,就像刚才……”柳余顿了顿,“玛丽公主那么喜欢您,从前那些人敬仰您,可现在,他们对您,就像北极的寒冰,又冷又硬。还有布鲁斯大人,马兰大人他们——” “——我不在意。”少年道,“他们怎么样,和我无关。” 柳余侧头看他。 绿色的林荫道下,少年莹白色的肌肤被阳光照出一层浅晕。 他一身脏污,却风姿出众,微微仰着的脸上,全是平静。 于是,她知道了,他确确实实不在意。 可为什么呢,那不是你圈养的羊羔们吗? 当他们将刺向敌人的茅刺向你时,你就没有被冒犯的愤怒吗。 不过,更关键的是,对一个完全不在乎欺辱和排斥的人,“救赎”的戏码还怎么进行得下去呢? 柳余只能强行尬演。 “我不管!”少女气鼓鼓道:“我没法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您!谁也不能欺负您,包括您自己!从明天开始,我要一直跟着您……” 来吧,虔诚的光明信徒们,但愿你们给神准备的“惊喜”更大一些—— 大到让他在乎,让他疼痛,让他再也无法平静。 第六十一章 一只灰斑雀猫着腰, 在笼子里探头探脑。 当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立马就翻了个身,翅膀张着, 肚皮朝天, 看起来死得透透的。 “斑斑?” 门口传来一道细细软软的女音,紧接着是靴子接触地面、有规律的声音。 斑斑连忙闭上眼睛,脚步声到了旁边,停止不动了。 一点声音都没有。 它悄悄撩起一只眼皮—— “噢, 抓住了。” 柳余就这么站在笼子前,冲它笑。 斑斑—— 斑斑它脸红了。 “斑!” 他凶巴巴地冲她叫,眼皮闭得紧紧的。 [斑斑死了!你没看见!] “恩, 现在是斑斑二号, 钮钴禄·斑斑。” 柳余将手伸进笼子,点了点它傻乎乎张着的鸟嘴儿。 “斑?” “斑斑斑??……” [什么是钮钴禄·斑斑?] 斑斑翻身跳了起来, 在笼子里飞来飞去,[人类雌性,这是你给斑斑大爷新取的名字?恩……勉强原谅你……噢贝比, 你这次真的出去太久了……斑斑好饿好寂寞……] “饿?出门前, 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十天的食物;还有你的那些鸟朋友……” 左手还不是那么熟练,柳余磕磕绊绊地打开壁橱,用木勺子在袋子里舀了一点谷子, 倒谷子木勺的长柄不小心戳到了笼子, 撒了一些出来。 斑斑一阵心痛,正要张口,亮晶晶的黑豆眼就这么落到女孩空空的一截袖子上, 风一吹,那袖子就空荡荡地飘了起来。 “斑?!斑斑斑?!” [发生了什么?] 斑斑的黑豆眼都不会转了, 渐渐的,一汪水就这么团在了眼睛里,[噢,贝比 ,可怜的贝比,你的右翅膀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啊……没有雄性会看上你……你再也没法飞了……噢怎么办,斑斑的心都要碎了……] “我本来就不会飞。” 柳余敲了它脑袋一下,在灰斑雀的哭哭啼啼里,那颗一直紧紧绷着的心不知为什么竟然松了下来,“好啦,别哭了。” 她将笼子打开,灰斑雀没头没脑地扑到了她的怀里。 “斑……” [呜呜呜……斑斑止不住……贝比太可怜了……对我们鸟类来说,失去翅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它意味着我们再也不能飞翔……噢光明神在上,为什么要让贝比遭遇这么可怕的事……] 柳余用仅存的那只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告诉它: “斑斑,人类和鸟类不同,失去一只手只是麻烦一些……而且,人生际遇无常,也许有一天,我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