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上半日了。 一进房间,本以为会被弗格斯夫人催着换衣服,谁知竟然被一把抱住了。 刚才还显得矜持高贵的弗格斯夫人又嚎啕大哭起来: “噢我可怜的贝莉娅……你以后可怎么办……一条手臂?!谁来照顾你,你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那些该死的家伙,为什么让你一个女孩遭受这些……一想到这,我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她哭得一耸一耸的,描得精致的青黛色眼影开始糊了,眼泪鼻涕一起下,实在不怎么好看。 可柳余却觉得,这一刻的弗格斯夫人美极了。 “娜塔西呢?!该死的娜塔西,她居然没有挡在你面前——” “——不关娜塔西的事。”柳余严肃地警告,“母亲,您别总是招惹她,而且,别忘了,她是神眷者,今非昔比。” 她当然不会将真相告诉弗格斯夫人,否则,以弗格斯夫人暴躁的性格,早就去找娜塔西算账了:女主光环,可不是一般人能磕得起的。 弗格斯夫人愤愤不平地: “一个平民!哼,一个平民,凭什么能跟你平起平坐?!要不是我,她早就跟城邦里那些流浪汉一样……” “母亲。” 柳余不赞成地看着她。 “知道了知道了,不去招惹她,真是……”弗格斯夫人碎碎念地从衣橱里拿出一条蓝色的棉布裙,裙摆订了一圈纯白蕾丝花边,“换上这个。” “是的,母亲。” 柳余接过。 弗格斯夫人看着女儿伸到身后,艰难地用一只手解绑带,又开始哭了。 “噢,这可怎么办,我可怜的贝比……” 她连小名都叫了出来。 一边帮她脱衬裙,一边帮她解红裙子背后的绑带: “……也不知道是谁笨手笨脚帮你绑的……还有这头发,毛毛躁躁……噢,一切都糟透了……” 等到那裙子离身,弗格斯夫人的念叨也停止了,她那本来就大的眼睛生生瞪大了一圈,直直地盯着那雪白的、留了无数手指印的地方,蹭得红红的后背…… 弗格斯夫人是过来人,还是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过来人。 她几乎立刻就能在脑子里想象出,她的女儿曾经在昨晚经历过怎样的一夜。 也许,是灌木丛;也许,是小树林…那褪也褪不掉的印子,足见那小兔崽子有多爱不释手、流连忘返;当然,她得承认,她的女儿确实看起来十分可口—— “贝莉娅!”弗格斯夫人尖叫了一声,“是谁?!哪个小兔崽子干的?!我说过无数次……” 柳余:…… 糟糕。 她…给忘了。 柳余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恩,看起来惨烈了些。 “母亲,您别激动,别激动……我穿不上,您帮帮我……” 弗格斯夫人压了压快蹿出喉咙口的火气,见女儿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没好气地接过系带:“是他,那个莱斯利对不对?他是你的情人?” “我爱他。” “爱?一个瞎子?是,母亲得承认,莱斯利先生拥有这世上无人能及的美貌,和你很相配……可他是个瞎子,以后,不会有什么出息……他也没法当你的拐杖……” 弗格斯夫的目光终于聚焦到别的地方,这一下,立刻发现了不同。 “贝莉娅!你的头发,还有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她惊愕非常。 弗格斯夫人的视线落到眼前少女几乎及踝的金发上,那亮闪闪的、如丝绸一样的华丽缎面,还有那冰蓝色的眼睛,剔透而高贵—— 她看起来那么美。 却又…那么陌生。 她之前怎么就没发觉呢? “……我也不太明白,手臂断了之后,我很伤心,在神殿的祈祷室呆了一夜,醒来时,就成这样了。布鲁斯大人说,这都是……”柳余用咏叹调道,“神的安排。” “……噢,原来是这样。” 单纯的弗格斯夫人立刻就接受了这个解释。 是的,她的贝莉娅那么优秀,没人会不爱她。 神也不例外。 不过:“我不接受!”弗格斯夫人硬邦邦地道,“一个瞎子,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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