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姑娘了,快让我好好看看你。” 间壁的房间里,崔恕靠近共用的那堵墙,负手站着,微垂了双目。 齐牧那边传来消息,窈娘嫁人后离开京城那几年,芦里村糜家隔壁,恰好搬来了一对年轻夫妇,那个妇人自称姓章,美貌过人,能诗善画,又与糜芜十分交好,多半,应该是窈娘了。 怪不得糜芜能念书识字,又会各样乐器,举止做派又那样妖娆,原来如此。 糜芜娘亲早逝,窈娘大了她十来岁,那几年一手教养着她,半师半友,亦姐亦母,这番交情,自然非比寻常,糜芜一进京就联络窈娘,却在这时候才与她见面,只怕,是为了应付吴成龙。 崔恕又靠近些,凝神细听,间壁却突然响起了琵琶声,嘈嘈切切地响着,糜芜轻软的声音混在其中,又被割成点点碎片,总难拼凑得完整。 崔恕皱了眉,难道她是故意的?好个狡猾的女子! 他快步走到窗前,低声招呼了张离:“你出去一趟。” 楼下,周安好奇地问道:“是你家楼上在弹琵琶么?” 小丫头笑着说道:“听着像是,不过临街这一带的房子都是墙挨着墙,也有可能是别家的。” 周安笑着说道:“弹得怪好听的……” 话未说完,跟着就看见几个巡街的差人往这边走来,看那模样,竟像是要进屋,不觉怔了一下。 二楼上,糜芜随意弹着琵琶,低声向窈娘道:“这房子一间间隔得太近了,就怕隔墙有耳。” 其实她要防的,只是崔恕,有琵琶声扰乱,即便崔恕派人监视,也很难听见她们的谈话。 窈娘笑道:“你呀,真是生了副七窍玲珑的心窍,也太机灵了些。不过你如今已经认祖归宗,有平安伯府护着你,应该不用再这样小心戒备了吧?” 糜芜靠在她怀里,叮叮咚咚拨着琵琶弦,道:“我最要戒备的,就是江家。姐姐,他们接我回来,是想让我进宫,据说,我生得很像惠妃。” 窈娘吃了一惊,问道:“刚刚薨了的那位娘娘?” “是呢。姐姐,你在京中这么多年,见过她吗?”糜芜道,“我生得真的很像她吗?” “我没见过,只听说生得极美,很得帝心。”窈娘沉吟着说道,“宫中不比外面,最是处处不得自由的地方,你想不想去?不想去的话咱们想个法子逃过去。” “想呀,”糜芜笑着看她,眸光流转,“为什么不去?到哪里不是吃饭穿衣,等我成了宫里的主子,从前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我让他们一个一个全还回来!” “你呀,还是这个性子。”窈娘抚摸着她光滑的头发,语声温柔,“一入宫门深似海,若只是为了那些烦心的人,倒也不必赌这口气。” “我是为我自己呢。”糜芜随意拨弄着琵琶,道,“这回到江家,我才知道,若想长长久久的自由自在,唯有变得比所有人都强,或者至少,攀上最强的那个。” 她抬起头来,手中的琵琶拨子跟着停下,嫣然一笑:“天底下还有谁比皇帝更强?” 间壁,崔恕在乐声停顿的一瞬间将这句话听在耳朵里,脸色便沉了下来。 最强的?昨夜她来寻他时,分明加意引诱,可眨眼之间,她便改了主意! “江家待你不好吗?”窈娘心细如发,自然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进京之前,吴举人那个色鬼儿子逼我给他做外室,”琵琶拨子又动起来,糜芜低声道,“我假装答应,放蛇咬了他,如今他落在江家太太手里,太太想用他做把柄对付我。” 窈娘有些惊讶,问道:“江家既然想送你进宫,为什么还要对付你?” “大概是我不听话吧。”糜芜摇摇头,“也许还有别的原因,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只听说,我是老侯爷的私生女,太太因此很是恨我。” 窈娘蹙眉问道:“真的?” “我不很相信。”糜芜摇头道,“太太恨我恨得厉害,不像是只是这么简单。而且,都说我生得跟惠妃一模一样,可我娘和老侯爷都不是这个相貌,我总觉得另有隐情。先不说这些,姐姐,我着急寻你,是想请你帮我解决掉吴成龙。” 窈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