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还有两只麂子,”崔道昀说着站起身来,负手向外走去,“有空向你母亲讨教讨教,皇后的骑射功夫,即便在男子中也算是了得了。” 崔道昀瞬间已经走到殿外,向身后众人说道:“朕要独自走一走,你们不要跟着。” 郭元君一阵懊恼,再看崔祁煦一脸茫然的模样,不由得低声斥道:“你父皇高高兴兴来围猎,你跟他说有伤天和?你是怎么想的!” 崔祁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是儿子说错了,母后,父皇既然发了话,那我明天就跟你学骑射……” “不必!”郭元君打断他,“你父皇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崔祁煦问道。 郭元君望着崔道昀的背影,脸色难看起来。他的意思自然是说,皇后强势,太子喑弱,可恨自己精心养大的儿子,却连这句话都听不懂。 崔道昀踏着楼梯向下行去,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早些年他对太子也曾寄予厚望,否则也不会早早定下东宫之位,小时候明明是聪明伶俐的一个人,谁知道长大后,却变成这样平庸的一个。若是在平常人家也就罢了,可他是太子,一国储君,怎么能放心把国家交到他手上? 更何况皇后强势,镇国公府手握兵权,若太子还是这样对皇后言听计从的,将来的天下,到底姓崔还是姓郭,还得两说。 崔道昀下意识地眺望了下南方,那人正在江南查处贪墨案,这些年观察下来,那人杀伐决断,隐忍机变,手段计谋都是一等一,假如这次他办得好,就召他回宫,也算给自己多一个选择。 牧云殿外,金吾卫左将军带队正在值守,突然看见皇帝从里面走了出来,连忙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奉命搜索贼人,在东边树林里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踪迹,确实有外人闯入。” “人呢?”崔道昀停住步子,问道。 左将军道:“微臣无能,目前还在搜查。” “那就是没抓到了?”崔道昀淡淡说道,“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微臣已经加派人手,沿着发现的可疑踪迹继续追查,”左将军忙道,“陛下,在此之前,是否需要暂停围猎?” “不必,”崔道昀淡淡说道,“换些得力的人,不要再一无所获。” 他抬步欲走,忽地看见左将军背后站着的谢临,便又停住步子,道:“谢临?你怎么在这里?” 谢太傅是皇帝的授业恩师,因为这个缘故,谢临幼时便曾数次入宫面圣,自然是熟脸,此时听见皇帝过问,忙道:“微臣十数日前荫选金吾卫。” 金吾卫是武职,勋贵世家中不爱读书的子弟们才会进金吾卫,谢家累世书香门第,子弟们多是走科举的路子,崔道昀有些意外,问道:“你家里不准备让你走举业的路子?” 谢临道:“微臣不是读书的料子,倒是对舞刀弄枪有些兴趣,所以向金吾卫递了履历。” 崔道昀点点头,便向左将军说道:“让谢临跟着去查。” 谢家的子弟从来都是芝兰玉树,无论学文还是习武,前途都十分可期,先试试谢临,若是可用,也暂且备着。 谢临高声谢恩,等直起身时,就见崔道昀已经往寝宫去了,谢临想起糜芜就在那里,心中?,怎么也无法平静。 崔道昀踏进寝宫时,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当值的宫人,其他随行的宫眷都还在牧云殿中,他想起糜芜,却不知道汤升把她安排在哪里住下,于是沿着抄手游廊,信步向后殿一代走去。 上弦月升起在半天中,淡淡的银光洒在宫墙上廊柱间,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霜,崔道昀慢慢走着,转过一重月洞门,在合欢树细碎的影子下面,忽地看见了糜芜。 她已经换掉了那件不伦不类的男袍,穿上了浅碧色的宫装,正垂着两条腿坐在窗台上,脸上带着笑意,小巧玲珑的两只脚晃呀晃的,没有片刻的安静。 她头顶上是完全打开的明瓦窗,月光从半透明的瓦片里倾泻在她身上,半是透明的灰色,半是透明的白色,于是她整个人就笼在明暗交杂的光影里,恍惚得不像是真人。 崔道昀不由自主停住了步子,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像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笑容越发明媚:“陛下来了。” 她轻轻一跃,从窗台上跳下来,奔到了他的身边:“陛下猎到了什么?” “一只灰狐。”崔道昀下意识地说道。 “好玩吗?”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我从来没打过猎。” 好玩?从来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围猎,崔道昀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却又撇下他跑了回去,从窗户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