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容一阵失望,忍不住又道:“这样不明不白的留着,实在让人为难,先前臣妾想去荟芳园看鱼,谁知江氏女也在那里,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礼数相见,臣妾只好远远躲着,等她走了才敢出来。” 胡昭容见她说了,便也说道:“午膳时臣妾小厨房里做了栗粉糕,臣妾想着给陛下送点尝尝,谁知过去时江氏女正跟着陛下用膳,臣妾也是不知该如何相待,实在尴尬。” 宁嫔便道:“这几日陛下似乎都带着江氏女一起用膳,这般青眼相待,除了惠妃姐姐,也没有第二个了。” 郭元君微微一笑。不患寡而患不均,皇帝在这上面,实在是有点随心所欲。先前惠妃在时,这些人虽然有怨言,有惠妃的位份压着,也只好心里忍着,可是现在的江糜芜,没名没分便独占了皇帝的宠爱,岂能不惹得天怒人怨? 果然就听宋婉容向宁嫔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江氏女连名分都没有,怎么能跟惠妃娘娘相提并论?” 宁嫔便不言语,那边胡昭容接茬说道:“位份什么的,也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殿中顿时安静下来,宋婉容想起当年惠妃进宫时,不到一年的时间,连个孩子都没有,便从美人直接封妃,而胡昭容当年生下二皇子,也不过是升到了昭容之位,后面这些年竟再也不曾进过位份,可见哪有什么规矩,都只看皇帝喜不喜欢罢了。 其他人心里想的,也跟她差不多,嘴上虽然无话可说,心里却越发酸了。 郭元君又是一笑,殿中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江糜芜没有名分还敢如此张扬,只怕要不了几天,就该倒霉了。 静妃一向独善其身,眼见这些人都是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便向郭元君说道:“皇后娘娘,既然这次选秀是给皇子们择选,是否可以让诸位皇子悄悄地先相看一眼?” 郭元君看她一眼,笑道:“自然可以,陛下也曾交代过本宫,皇子们若是有意,就提前去相看相看。” 话题这么一转,殿中又零零星星开始说起话来,却在此时,芳华上前一步,低声在郭元君耳边说道:“镇国公求见。” 郭元君怔了一下,她虽然身份尊崇,但与家人见面也都是按着宫规,在指定的日子入宫相会,从未有过这样突然求见的先例,莫非有什么急事? 郭元君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碗,笑道:“具体怎么张罗,改日再请静妃和胡昭容来商议吧。” 众人会意,很快走了个干净,郭元君起身向外走,低声向芳华问道:“国公可说了什么事?” “只说是急事。”芳华道。 郭元君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是大事。 镇国公郭思贤候在偏殿中,听见门外脚步声响,连忙迎上去,看见郭元君便要下拜,郭元君双手扶住他,低声道:“免礼。” 芳华带上门,郭元君扶着郭思贤在椅上坐下,问道:“父亲这时候进宫,有什么事?” “刚刚收到消息,秦丰益和江南道一十二名官员尽数失踪,”郭思贤低声道,“江南有变。” 郭元君吃了一惊,忙道:“几时的事?” “秦丰益七天前告病不出,昨日才被发现,一家老小都不在节度使府衙内,臣心里想着,应该是七天前就已经着了道。”郭思贤紧锁双眉,“只是不知是谁下的手,竟然一点儿消息也没传出来。” 郭元君沉声道:“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郭思贤摇头道:“来的路上我细想了一遍,陛下的心腹这些时日都没有出京,江南那边又都是臣的人,不像是陛下。” 郭元君冷笑一声,道:“父亲不要只看这些,就看谁最想扳倒郭家。” 她说着话,眉头便皱了起来,神色也严厉起来:“当初我就说那钱拿不得,早就让父亲管束好郭骏阳,父亲总不放在心上,这下可好,郭家迟早要坏在他手上!” 政通六年江南水患,朝廷下拨八十万两赈灾银,郭骏阳那时正要在城外建别院,手里银钱不够,便打起了赈灾银的主意,等郭元君知道的时候,郭骏阳已经以镇国公府的名义,向秦丰益要走了五十万两白银。 郭思贤由不得分辩道:“是娘娘的兄弟背着臣向秦丰益要的,秦丰益那厮只顾着巴结,不辨真假,竟然真给了他,臣收到消息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一切都城定局。” “父亲当时大可以听我的劝,把银子退回江南,也还不算太晚,可父亲却自己截下了一半,”郭元君带着怒气说道,“郭骏阳本来就是个没轻重的,见父亲也是这样,越发胆大起来,这两年打着国公府的旗号在外面四处捞钱,连我在宫中都有耳闻,也难怪陛下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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