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还一逕儿跟那医师说:「大夫,请你放轻手一点,女孩子吃不得痛……」 「后来,你带我去吃早点,我一辈子没再吃过这么热这么香的豆浆和大饼。」江逸梅梦囈般诉说着,脸上儘是温柔:「然后,我眼皮越来越重,依偎在你身旁,心里都是安稳,不知不觉便盹着了。」 「当我再睁开眼睛,却已回到家,你也走了,我竟然没法亲口向你说声『谢谢』……」 「当时伯母已经谢了我好多遍。」宋星寒怪不好意思:「这些事对跑码头的人来说,是常常遇到的,我只是做该做的事。」 江逸梅看着宋星寒的眼睛:「但这对我来说,是一辈子的大恩大德。这十年来,我一直牢牢记在心上,在再伤心再失望的时候,只要一想起那夜,你那一脸『天塌下来还有我撑着』的慨然,心便马上踏实下来。」 听到这里,宋星寒不由起了疑问----当年的黄毛小丫头成了今天的「花旦王」,自己认不出来自是难怪,难道她也认不出自己就是那「救命恩人」? 宋星寒出道廿馀年,从没改名换号,她要是有心找自己,一定找得到,又怎会蹉跎至今?何况她俩合作经年,她也只管对自己不假辞色,又那有一点「铭感五内」的意思了? 江逸梅似晓读心术:「……这十年来,我一直留意你的行踪,只是以前人未成名,相认无益,待得成名后,你身边也有了云羽衣。」 提起云羽衣,宋星寒不觉恍然:「你是故意……」 「刻意待你冷淡,就是怕给羽衣知道了,使你为难。」 宋星寒不得不苦笑:「你想得真週到,不然引起了误会,便麻烦极了!」 江逸梅轻轻地说:「不是误会,是知道。」 宋星寒心头大震,这意思,有心人又怎会不明白? 江逸梅当日开班,坚持聘请宋星寒当拍档,也没敢抱什么想法----谁不知宋星寒身边的云羽衣?逸梅看见她俩如胶似漆,心里纵苦涩,还是代宋星寒高兴,也把一腔情意都往心深处埋起来。 舞台上,三数小时内,宋星寒便是自己的文武生,多少痴情,多少眼泪,江逸梅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表露出来;即使,在台下只能和宋星寒说上两句『早晨』、『再见』,她心里已很满足。 后来宋星寒得了头痛症,江逸梅独自回乡,找了七、八条村,才找到那位赤脚郎中,向他学晓了独门的按摩手法。当江逸梅为宋星寒按摩镇痛时,心里也矛盾极,看着宋星寒吃苦受难,她情愿头痛的是自己;但要是宋星寒无恙了,自己又怎么有机会接近她,让她靠在自己身畔入梦? 「本来,早就立定主意,要跟你当上一辈子的『君子之交』,」江逸梅呜咽:「是我不好,竟把这一切都破坏了。」 「这些日子,太叫你难堪了吧?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看着江逸梅一脸凄苦,宋星寒的心似被无形的大手扭绞着,她忘形地伸出手,替江逸梅揩拭脸上的泪痕。 -待续-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