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爱德华分开以后,我就一直没来阿布扎比。”连翩摇着头发,盯着车窗外的影影绰绰,“或许等我找到下一个男朋友,我会带他来的。” “其实嘉轶挺不错,一直都没找别人。”面对流言时,嘉轶是班里唯一一个安慰我的人,忍不住要为他说几句好话,“连云宇树都开始追林悦了,嘉轶还按兵不动,是个痴情的好男人啊。” 连翩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手枕着头,突然问我:“发现云宇树在追林悦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难过?” 我想了想,诚实地回答:“女人的虚荣心让我觉得有点失落,但难过,谈不上。” 连翩迟疑了一会儿,侧着脸,两手揣在一起:“和爱德华在一起不久后,嘉轶有一阵不再理我。”她似乎正在回忆,“那个时候,我觉得很难过。但我不知道,那是因为虚荣,还是别的什么。” 听到这话,我居然有些高兴:“你动摇了吗?对你从前的感情方式。” “我不知道。或许,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想明白。”连翩惶惶回答,看向我,“汐汐,你呢,你想清楚了吗?还要和那个人继续这样下去吗?” 我其实被她的话问得有些悲伤,却是浅浅地笑了起来,轻声道:“除此以外,我没有别的办法。” 虽然我的情感战胜了理智,可不代表我能够完全忽略道德。现今,我最大的心理障碍就是莱米丝。同是女人,虽然我与她并不熟识,却能够体会到分享爱人的痛苦与折磨。虽然她从小就接受着一夫多妻的法制教育,可我脑中依然是中国的观念。一想起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心中便愧疚得难以附加。 连翩把头靠在我肩上,因为晕车而闭上眼。这条去阿布扎比的路途,似乎勾起了她无限的怅惘。呆在迪拜的一年时间,已经让我们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她的感情像漂泊的船只,找不到归停的岸;我的感情如仓惶的大漠,望不到解脱的边。一半是海洋,一半是沙漠,原来不仅是迪拜,还是我们。 乔治的摄影工作室位于阿布扎比滨海大道的尾梢,围绕在高大的桉树、椰枣树和灌木树丛之中,不远处还修整得有绿草地和喷水池。我心想,这里的租金一定十分昂贵。在阿联酋,富有的象征不是黄金,而是植物。阿联酋的草地都是国外进口,每天浇水的费用就是天价。因此这里的富豪们尤爱在自己的别墅园子里种植绿色,以彰显自身的财力。 从出租车上下来,热浪瞬间袭来,我和连翩撑着伞,只觉在阳光下呆几秒都是煎熬。举步维艰地走进大楼,刚巧见到乔治正送两个妙龄女郎出来,看见我和连翩,眼前一亮,激动地挥了挥手。 我看着那两位女郎袅娜的身姿,打趣他:“行程这么繁忙?出入都是美女呢。” “临走之前,不光得见朋友,还得见前女友啊。”他笑着招呼我们,毫不扭捏,“快请进。” 我们参观他的摄影室,不大,却很有特质,富有深沉的诗意。墙上有一些展示的代表作品,多是黑白色调的人物特写,意境和情绪都予人深邃的视感,很有一种后现代的气息。 我一张张照片欣赏过去,不多时,点点头道:“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外貌憨厚却如此有女人缘,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乔治笑问,顺便简单地泡了两杯柠檬水,端给我和连翩。 “你把女人,拍得很美很诗意,让我觉得……”我组织着措辞,文绉绉地再次开口,“让我觉得,你镜头下的女性,是带有情绪的,保留着自由灵魂的。” 听了这话,连翩竟是乐呵呵地笑起来,玩笑般地插嘴道:“他前女友这样多,自然了解女人。” 乔治并不介意连翩的直言,反是同意地点头:“你说得对,我拍得最满意的,也正是以前约会过的对象。” “那现在能去看看吗?”连翩问。 “当然,前天在电话里,就答应过cece的。” 乔治领着我们走入摄影室的一个小隔间,光线比方才更加昏暗。他打开了一盏幽灯,照亮灰底的墙,一张张精美塑封的照片,尺寸不一,以随意且舒服的排列方式,呈现在我们眼前。 没有相框,一排排照片被结实的黄色草绳串起,再用木夹别上,多了几分本质的气息。照片中的背景,从广阔大漠到封闭小屋,无论是前期构图、用光还是后期处理,都做得相当精美。各国各貌的女人,在这一面灰色作底的墙上,纷纷彰显出其不同的气质与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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