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面等饭,对于史氏的嫌弃根本一无所知,更遑论个中感觉了。 而贾赦早已习惯史氏的这种对待,压根不在意。 不多时,饭菜端上了饭桌,贾瑚兴奋地伸手去抱碗,却被贾赦挡住拿到了他自己手上。 他熟练地端着饭碗准备投喂贾瑚,问道:“说吧,想吃哪个菜。” 贾瑚晃荡小短腿,语调软绵绵的说:“瑚儿可以自己吃哒。” “不行,你娘说了得喂你一个月,一餐都不能少。”片刻不犹豫,贾赦干脆果断地摇头,哭丧着脸道:“如果她知道我不按照她的吩咐做,我就惨了。” 贾瑚一看他快哭了,连忙妥协道:“别哭啊,我让你喂就是了。” 贾赦总算松了一口气,而贾瑚却是叹了一口气,咕哝道:“唉,有一个爱哭鬼阿爹,瑚儿真的好苦恼。” 涂渊一进来便听见了贾瑚这句话,抬眸看他一个小团子偏偏蹙着眉头一副忧愁的模样,心中忍俊不禁,唇角牵起了一抹浅笑。 没惊动贾瑚父子,涂渊一行人低调走到了不远处的空桌坐下。 太子收回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眸光微微黯淡了下来。 贾瑚父子相处的一幕,令他情不自禁回想起年幼时和皇帝相处的情形。 那时候皇后健在,身边没有那么多异母兄弟虎视眈眈,皇帝对他万般疼爱他,也曾亲手喂他吃饭、帮他穿衣、亲自教他认字开蒙…… 他和父皇的父子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好像是母后逝世后吧,他的异母兄弟们纷纷长大,开始觊觎他的太子之位,千般花样挑拨离间,算计于他。 以致于,他和父皇走到了如今这种地步。 不过他从未有过异心,如果父皇仍如同从前那般坚定地相信他,便不会因一句两句小人谗言,而怀疑他企图造反废了他一次。 说到底还是人心易变。 觉察到太子神情恍惚,涂渊轻声唤道:“兄长?” 太子眨动下眼睛,回神笑了笑道:“没事。” 说完转头撞见儿子眼巴巴凝望自己,满脸的欲言又止,太子疑问道:“充儿可是有话想说?” 涂渊轻笑一声,目光飘向贾瑚那边。“他呀,羡慕别人家的儿子能吃到父亲亲手喂的饭。” “原来如此。”太子恍然大悟,不由得摇头失笑,旋即举筷夹菜送到儿子嘴边。“来,阿爹喂你。” 此前他遭到废黜被幽禁,这孩子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头,喂一次饭又何妨? 充儿欢呼一声,吃下了嘴边的菜,扑到了太子身上撒娇。“爹爹真好。” 此时,香客斋堂另一角,王氏突然尖叫一声,手脚胡乱挥舞,弄翻了一桌子的菜。洒得于她同桌的史氏、贾珠满身的饭菜汁水,好不狼狈。 刹那间,满屋子的目光均投射了过去,史氏脑中的一根弦崩断,气红了眼睛,骂道:“王氏!你在干什么?是不是疯了?” “蜘蛛!有蜘蛛从房梁上掉下来,落在了我身上,爬进了我的身体里。”王氏惊恐失措,吓得哇哇大哭,半点勋贵夫人的形象都没有。 感觉到那不安分的大蜘蛛在自己身体里爬来窜去,王氏冷汗如雨,手脚麻痹,浑身尽是鸡皮疙瘩。 这会子她一动不敢乱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哀求道:“好大的一只……呜呜……快来人帮我弄出来!” 若想弄出王氏身上的蜘蛛,必须扒开她的衣裳。 然而斋堂里女的男的都有,众目睽睽之下,就是丫鬟们想帮她亦不敢当众动手。 一和尚了解了始末站了出来,“东边不远处有空闲寮房,贫僧这便带施主过去。” 王氏涕泗滂沱,僵着身体道:“我一动它就爬得更厉害,我不去!” 斋堂里人不少,指不定就有几个认识她们的。史氏觉得荣国府的脸都给王氏丢尽了,心里烦躁得不行。 她用袖子遮着脸,强忍着火气,不耐烦命令自己的丫鬟道:“来人,将她带去寮房。” 当下史氏身边的四个丫鬟就围到了王氏周围,不管王氏的恐惧和不愿,推着她出了斋堂,随僧人远去。 贾赦目送哭哭啼啼的王氏远去,啧啧摇头,小声道:“好好跟我们一桌吃饭,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偏偏要跑到那一桌,真是活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