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一头大虎……太、太太……张嘴了……”周瑞家的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屁股跌在凉地,撑着双手,一点一点往后挪动。 这时,母虎酝酿了一段时间的巨吼声,在王氏耳边炸响,期中威力丝毫不弱于九天之上落下的震天惊雷。 王氏耳膜发疼,两边耳朵嗡嗡嗡的响着。 有那么一小会,她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甚至以为自己耳聋了。 此时此刻,王氏已经完全蒙了,脑海空荡荡乱糟糟的,傻了似的一动不能动。 母虎见她仍然拦着自己的路不让开,愈发的不耐烦了。它烦躁地用爪子挠抓地面,片刻后索性抬起虎爪暴力推倒了王氏这一一颗拦路石。 “啊——!!” 丫鬟婆子们尖声厉叫,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更有两人心脏受不了当场晕厥。 王氏魂魄归壳,发现自己躺在地面而肚子上还踩着一只虎爪,亦是忍不住惶恐落泪,满嘴尖叫。脸上精致的妆容,不一会儿就被泪水浸染花了。 她该庆幸的是,侧门对着的巷道现下并无其他人迹,没外人见到她这副贻笑大方的尊容。要不然,明天关于二房太太如何如何丢丑的传闻就得漫天飞了。 贾赦饶有兴致地端详王氏丑态毕现的模样,心情颇为愉悦。 贾瑚摊成一个大字趴在虎背上,整张脸埋进绒绒虎毛里,状态半醒半睡。 突然之间满耳朵都是叫吵声,他的半模糊的意识马上清醒了过来。 搓搓耳朵,揉揉眼睛,贾瑚甩了几下脑袋,声音软糯道:“到家了吗?” 母虎飞快收回了爪子,悄悄后退一步,假装专心甩尾巴。贾瑚一睁眼就看到王氏横躺在身侧,皱着眉头盯着王氏的大花脸好半晌,他才确定下方妇人的身份。 他纠结地咬手指,“婶娘你为什么要躺在门口?就算是喜欢,至少也要抬一张卧榻什么的,毕竟地上凉,容易伤身。” “哈哈哈哈哈哈!”贾赦没憋住笑,笑得前仰后翻,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后头面无表情装木头的张硑,也禁不住扯了扯嘴角。 少顷,贾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驱马来到贾瑚身旁,弯腰在他耳边小声赞了一句。“儿子,干得漂亮!” 其实傻乎乎也有傻乎乎的好不是吗?起码直面死对头,有时候能起到出乎意料的好效果。 “啊?”贾瑚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晓得贾赦为什么这么说。 贾赦没有解释什么,而是俯视王氏,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道:“弟妹此一癖好当真特殊。只不过横躺家门终究不成样子,你还是回你自己的院子躺比较好。否则叫外边的人看见,你就得挨笑话了。” 满目错愕地瞪着安然无恙的贾瑚父子,王氏心中波涛汹涌。 如海潮奔腾而出的震惊,暂时压倒了她心底对母虎的恐惧。 一瞬间,王氏的脸上变换了好几种颜色。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关于未来自己丈夫继承爵位之后的打算。 可如果贾瑚和贾赦根本没死在前朝余孽的刀刃之下,那么她的一系列美好幻想,统统得成空。 这叫王氏如何甘心? 在极度的震惊之下,王氏无意识地喊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你们怎会没死!”她不肯相信,自己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计划将来,到头等来的只有一场白高兴。 张硑原本不打算参与贾赦和王氏交火,而今听到她这话,脸色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凌厉如刀剑的眼神笼罩住王氏,气势迫人,质问道:“怎么?听你这口气,是很想瑚儿父子死在外头吗?”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被人听见了内心深处不能见人的心思,王氏面色青红交加,一时无言。 这时候,周瑞家的踉踉跄跄走至王氏身边搀其起身,刚好给了王氏应对的时间。 片刻之后,她憋出了一个微笑,道:“怎么会呢?” “之前听说瑚哥儿跟大老爷落入敌手身陷险境,我不知道有多担心。这些天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回,本以为他们已经命丧贼手,谁知突然之间竟看见了他们父子安全归来。刚才我那样失态,也是太高兴了。” 张硑似笑非笑,步步紧逼道:“是吗?我瞧你脸上这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却不怎像是惊喜。” “我前些日子伤了脸,表面上虽然好了,可内里不知怎的还疼着,故而不敢笑得太开。”王氏用自己的脸伤应对住了张硑的第二问。 不过她心中却不如何高兴,只因提起脸伤她就想起了自己当日的狼狈,相当于自揭旧伤口,伤到的终究是她自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