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到脸上的床单。 「不是他,是我。」林老笑得坦荡。 日久会生情,日久也会生厌。那会儿林思缘看着还需要把屎把尿的孩子,和那个腿上发痒也需要她来动手抓痒的杨二,忽然觉得这个家里面有人需要她但没人爱她。她回想起那个没能看成电影的夜晚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到她开始每天抽时间到电影院门口徘徊,她也不进去看电影,就在街上看着人群中那些欢乐的笑脸,看着看着自己哭了起来。一条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递到林思缘的面前,她透过泪水看见一个梳装整齐的男人。那一天,她去补回了那一场电影。 林思缘的出轨很简单,只是跟男人散散步步,吃吃街边的烤地瓜。她不遮不掩,遇见熟人全当看不见。有一次男人给她买了一包炒栗子,剥好一颗放到她手上。林思缘正要吃的时候看见前方路上杨二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 杨二波澜不惊道:「娃儿哭着找你,记得回家做饭。」 杨二骑车离开的身影就像以前送报时那样稳当,不左摇右摆直往前走。林思缘看了看身旁的男人,谁知道这人会不会是第二个杨二呢? 林老还记得那男人哭得有多惨烈,「眼泪鼻涕哗啦啦地流,要多丑有多丑。手帕都能拧出水来。」 「老先生没说甚么吗?」 林老回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包容了我还是压根儿不在意。就像那天我跟姐妹们商量完一起住养老院,回到家里跟他提离婚他也很爽快地说好。」 陈谦和听完了久久不能回神。原来档案里没有的重要事项才是最重要的。 林老看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笑道:「这样的事情在生活中到处都是,只是有没有听见别人说起或者自己是不是当事人而已。」 这话就像在说哪里的水都是咸的,就看它匯不匯入大海里。 铁门突然被敲了两下,江川的声音从门后面传来:「师傅中途出意外来不了,要派另一个师傅来,得等到傍晚。你们饿不饿啊?」 「小半天还是能撑一下的。」陈谦和说。 林老提起明天就要退房,道:「等傍晚能进屋了我给大家做大餐,这几天被你们照顾得都不想离开了。」 陈谦和又想赶江川离开,江川打定主意赖在门边:「我都要担心死了,你就让我陪陪你行不行?」 陈谦和说不过他只好作罢。 林老把已经晒乾了的衣服收进洗衣篓里。 「我的经歷没办法给你作出好的指引,但长久朝夕相处会產生问题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活到这个岁数也没活明白『长情专一』怎么就成了对感情的标准。人生这条路这么长谁开车是只盯着一个方向看的?在路上谁不得顾及前后左右?车坏了换一辆也没甚么大不了。」林老驀然语重心长道:「别像我这么晚跳车就成。」说完她又欣然笑开。 傍晚师傅来了,技术纯熟地撬开铁门解放了一老一小。林老急着下楼去准备晚餐,陈谦和想跟上去帮忙却被江川一把拉住往回拽。 「你跟老太太谈了甚么?她怎么跟你说到感情的事情?」江川不安地顰着眉心。 陈谦和见四周没有其他人便调皮道:「半天没见感觉你又帅了。」 江川一手勾住陈谦和的脖子,没有放缓脸色:「说正事。」 陈谦和简单概括了林老说过的话。江川听完后放过了自己的眉心。 他说:「人一共只活三天,昨天今天明天,哪有甚么一辈子想像中那么长。」 陈谦和挑起一边眉毛道:「听起来挺有道理。日后你住山里我住城里也不见得不好。你有需要的东西我就给你捎过去,我累了就到你那儿度假。」 「你都安排好了啊?」江川笑问。 陈谦和盪起眉毛像一隻逮到老鼠的猫。 两人走到楼下,发现那棵半天没见的梨树开始乾枯,失去水份的树皮掛在树身上摇摇欲坠。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