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钱贵心里一片黯然,脑中仿若搅着一锅浆糊。 金凤姐脸上的脂粉过厚似要分裂成块,一把抢过包袱,恶狠狠对棠儿骂:“气死我了,居然还想着倒贴,白教你这没脑子的丫头。” 棠儿实在哭不出来,只能拿帕子再擦眼睛,“金凤姐,是我错了,求你不要追究此事。” 差不多了,金凤姐作出犹豫之态,尔后杨柳纤腰扭到官差面前,拿两大锭银子递过去,笑盈盈赔礼:“好歹我的丫头还在,辛苦各位官爷把人放了,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我也不想做得太绝。” 官差们板脸将钱贵向前一搡,棠儿趁金凤姐不注意,快速从袖口拿出一叠银票塞到钱贵怀中,表情认真地说:“振作起来,我相信你的能力。” 这话令钱贵心里一阵发酸,他伸手捂住胸口的银票,“棠儿……” 车夫忙跳上马车执起马鞭,“爷,我们赶紧走吧。” 棠儿神色一凛,将钱贵向马车推去,“回福州,挣了银子光明正大来找我。” 钱贵扭头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官差,情绪转而平静,勾腰钻进马车。 车轮一颠,马车疾驰如飞。 钱贵忍住没有撩开窗帘,拿出怀中的厚厚一叠银票,看着那盖满朱印的纸张心中竟生出感动来。红艳绿润,声色犬马,挥金如土,水月镜花,一切已经过去了…… 早市格外热闹,买菜买早点的,换菜油灌醋的来来往往。小吃摊位生意红火,热腾腾的老卤面、小馄饨、烫干丝、煎饼子、油包儿,香味四散。 简易的棚子下摆着高高一叠海碗,汤锅里熬着大骨,炝锅的葱蒜香阵阵扑鼻,官差们围坐吃面“呼呼”有声,堪比猪拱食还大声欢快。 新来的官差对于方才的事愣是摸不着头脑,囫囵不清问:“凭什么我们拿人,要听那半老婆娘的?” 痦子脸朝他后脑勺一拍,喷出一口汤汁,“你个蠢小子,这是唱双簧加拖刀计还看不懂吗?” 这话惹得大家一阵哄笑,见他依旧疑惑不解,痦子脸摇头道:“刚才那鸨子是县丞大人的相好,这种床头金尽的事一年总有几回,无非是闹得厉害压不住了,姑娘先哄人私奔,再让我们来抓。好事将成偏被冲散,男子以为是时运不好,哪里知道还是一个圈套。” 新来的官差依旧不解,“那人没银子不让进门就是,何必费心费神弄这么一出?” “你这脑袋真是块木头疙瘩,去得起听雨轩的人非富即贵,保不齐有翻本的一天。就刚才那人,那痴傻的模样,等他真有了钱还不得再回来找那棠儿姑娘花银子?” 新来的官差这才恍然大悟,憨笑道:“这门道深,棠儿姑娘美若天仙,见她哭,我心里真难受。” “省了吧你,别看这红楼姑娘长得美,心比锅底子还黑。好好一个大老爷们,愣被一群吃百家饭的婊/子算计得落荒而逃。” 新来的官差拿袖子一抹嘴,轻声嘀咕:“棠儿姑娘若肯哄我,就算骗局我也值了。” 痦子脸忍不住踹他一脚,“瞧你那点出息,灯一吹,什么女人不是一个样?” 马车行驶进宽阔的街道,前一刻还怒容相对的金凤姐满面春风,“丫头,你给那穷鬼多少银子?” “五千两。” “什么?”金凤姐惊呼一声,骤然心痛,手指往她脑门上一戳,“笨丫头,这么多钱能办多少事,豪宅都能买一套了,你对这种人大方做什么?” “如果他懂得规划珍惜,这些银子够做生意。” 这种客人被刮干净的事青鸢听过几回,忍不住问:“你们以往不这么玩,今日怎么弄了这出?” 金凤姐依旧心疼那五千银子,叹气道:“丫头想着钱贵失了信心,这样好给他留个念想,指不定他决心一下真能翻身。” 棠儿有些累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