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昱早已察觉到她的关切,淡然道:“伸手。” 棠儿未及多想,不好意思地伸出手。下一秒,玄昱一手捏住她的指尖,另一手举起戒尺,她慌地偏过脸,眯眼耸起肩胛。 玄昱本就是作弄,那冰凉的戒尺落下极轻,“我教你认识错误,你却两眼只关心吃的,打也不知道躲,真够笨了。” 棠儿不服,心想:爹爹每回见你都得审慎请安,只差没行跪礼了,你存心欺负,我敢忤逆吗?想回嘴又不好开口,一扭头,长发不小心缠在了他领口的扣子上。 “别动。”玄昱实在想不出她怎么这么笨,正伸手去解,却听脚步声朝书房进来。 棠儿用力想要挣开,越急那头发反而缠得越紧,“我们不能被爹爹看到。” 玄昱也感觉窘迫,情急之下将她一揽藏进了厚重的窗帘内。光线很暗,他耐心整理她乱糟糟的头发,视线落在了她淡粉色的唇上,心怦然而动。 空间密闭狭小,棠儿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和自己一样跳得极快,爹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咽了咽口水,安静得不敢动弹。 此刻的情景过于微妙,玄昱的目光直勾勾锁在她的唇上,手指轻抚上去,脸已不自觉地俯近,片刻又被自制力生生拽回。 棠儿以为他会亲过来,整个人有种酥麻的颤栗感,忙将脸贴在他的衣襟前。 玄昱小心拥她入怀,下巴贴近她的额头,闭目感受此刻的甜蜜。 爹爹终于离开,棠儿急忙打开帘子,双手拽紧头发想要蛮力扯断。 玄昱一言不发地拉开她的手腕,绕起发丝一缕一缕仔细拆开,温柔一笑,抓起一颗樱桃喂到她嘴里。 棠儿抬目看他,又低下头抱着樱桃碟子离开,果然好吃,她的脚步轻快,只感觉一跃就能飞上云端。 雨过天晴,明媚的阳光隔着蝉翼纱渗入书房,更显朦胧柔和。 李存孝对玄昱颇有感情,与之品茗,重讲资治通鉴,又简单剖析了后唐致亡的原因。见他走神,已然领会其意,微笑道:“历朝历代,皇子们分封建衙,一旦兵强马壮杀回皇城的大有人在,万岁将皇子门困在眼前正是要防历史惨剧。道家言,正身直行,众邪自息。万岁圣明且运筹帷幄,太子当不了建成,只需在一个‘稳’字上作好文章。” 玄昱拿碗盖缓缓拨开茶叶,“老九等人处处给我设陷阱,我亦想求稳,只这一个稳字谈何容易。” 李存孝沉思片刻,胸有成竹道:“若是别的朝代,九爷谋略之深的确得当,问题出在当今万岁英明,故而他急于拉拢人心的上策反会成下策。万岁春秋鼎盛,断无半分昏聩,太子只需办好每一件差事即可。” 玄昱放下茶碗,谦逊地说:“老师的话学生记住了。” 棠儿用托盘端着参鸡汤进来,恭敬施礼,先给玄昱,再伺候爹爹喝一些。 玄昱见她嘴角带笑,料她听见了方才的谈话,“你有话想说?” 棠儿想起玄昱先前的话,迟疑片刻后道:“富贵乃争,人相构也,爹爹的话太子只能听一半。正直固然重要,但不能太实,否则历代哪来度心术,登龙十二术,罗织经,诸如此类角谋斗智之书。” 此言一出,李存孝面如土色,“女儿家懂什么,休得胡言。” 棠儿立刻觉察到父亲的担忧,对玄昱道歉:“民女大胆妄言,太子莫怪。” 玄昱神色自然,“闲谈而已,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棠儿看向父亲,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不紧不慢道:“天下安定免不了贪腐,当下需治内,若不醉心于权术很难控制局面。机事不密则害成,厚黑做人,厚道做事,审视时弊,时时调整战略更为重要。” 一番解析抛开儒家思想却甚是有理,又好似剔骨挑筋一针见血,听得李存孝目定口呆。 玄昱自忖片刻,语气稀松平常:“受教。” 棠儿的心陡地跳快,小声道:“民女不懂政治,这些属随感而发,信口之言。” 玄昱见老师一脸惶恐,有意问道:“我看棠儿年纪也不小了,可许过人家?” 霎时,棠儿羞愧万分,脸红到了耳根,垂目低下头。 李存孝点头道:“回太子,小女今年十九,与表亲约有婚事。” 棠儿看向父亲,不说自己坏了名声没法嫁人,当年走投无路,娘亲曾将自己送去表哥家,他们一家人年年去北京送拜礼,可得知父亲获罪后态度急变,并不承认有婚约这回事。 玄昱淡淡一笑,将心思直接说出:“我喜欢棠儿,请您将那边的婚约退了。” 此言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