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忙趋步上前,高兴唤一声“表舅”,立刻行下礼去。 这对舅侄实际年龄相差不到十岁, 寒暄片刻, 傅轩将家中情况一一交代过后,笑道:“老家无事可做,这回来江宁是想投靠您,找点生意。” 单松友呷一口茶, “生意不好做, 你住在哪里?” 傅轩满脸本份相,挠挠后脑勺, “我住隆兴客栈。” 单松友自头至足,上下打量他一番,旋即看看外头,“走,我带你吃酒去。” 夜色靡丽,听雨轩门庭若市,内厅金碧辉煌,粉妆绿袖,佳人满庭,琵琶琴瑟,吴侬软语酥入人心。 金凤姐穿大红杭绢对襟袄,浅黄水紬裙,发髻簪花,见了来人,忙热情招呼。 莺莺燕燕三两成群,结伴谈笑,纱帐烛影间绰绰约约,美人儿如蝴蝶般翩翩起舞。面对这道不尽的奢华,享不尽的笙歌,傅轩又紧张又惊喜,只觉目眩神迷,仿若置身在一片华丽的美梦中。 廊道满壁雕花,顺着朱红楼梯拾级而上,但闻非麝非兰,馨香袭人。 进到小蝶的绣房,只见她和丫鬟正趴在梳妆台前,凑近烛光,挤头搭肩,嘻嘻偷笑。单松友蹑手蹑脚凑过去,一把从她手中抢了,看一眼,立时大笑起来。 小蝶穿五彩刺金通袖裙,腰间束金镶宝石闹妆,发髻精致,簪金凤钗,珠花双插。忙追在后头,一双俏目顾盼生娇,嗔道:“还给我!” 单松友嬉皮笑脸将所抢之物拿给傅轩看,傅轩先是一愣,仔细瞧,瞬间面红耳赤。原来这是半颗小胡桃壳,里头塑着一出赤身鸳鸯交颈图。 “还来!”小蝶足登青缎粉底小靴,冲上前就夺回手里,随即藏进妆台抽屉下了锁。 傅轩看她的样子极娇媚,眉似弯月,面衬桃花,心中不禁一热,生出无限遐想。 他看得出神,早被小蝶察觉,拿香帕捂嘴儿一笑,直勾勾回看,傅轩羞得满面深红,不好意思垂下头去。 丫鬟们小步进出送来烟茶,请点菜,单松友熟练点菜,还要等朋友,由小蝶伺候躺在软榻上吸烟。 傅轩吃了一碗茶,见表舅将小蝶揽在怀中,这里动动那里亲亲,简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友人陆续到齐,满桌好菜,姑娘们发髻中珠摇金晃,夹着些娘姨挤满一屋。 “摆双台”是给姑娘撑场面,也就是吃花酒,两只方桌拼在一起,客只有六位。有些人会叫别家红楼的’条子‘,这桌全由听雨轩的姑娘们作陪,这样的情况也叫’本堂局‘。 杜若看着小蝶的眼色坐到傅轩身后,她体态微胖,穿绣梅滚边小袄,一双大眼睛晶莹闪亮,双唇轻抿,不笑也似带笑。 觥筹交错间气氛越浓,其中一个胖子划拳输了便要姑娘代酒,单松友不许人代,一边伸手去拦,一边直接让姑娘端酒杯往他嘴里灌,引得一屋人哄堂大笑。 傅轩见表舅如此吃得开,露出一脸崇拜之色,禁不住满腔羡慕。 酒阑灯炧,姑娘们尽了弹唱本事,歌舞,讲笑话,十分热闹。 客人离席,丫鬟们各司其职,奉茶,收拾席面。 妈妈呈上菜帐单,单松友略微一看,让记荣升杂粮行的账,妈妈连声答应,高高兴兴退出去。 小蝶熟练装水烟,单松友与友人吃茶,谈生意上的事,傅轩插不了嘴只得干愣在旁边。 杜若笑道:“要不,去我屋里坐坐?” 见表舅只管谈生意吸烟不理自己,傅轩犹豫片刻,跟着杜若出了屋。 妈妈笑脸盈盈进来,命丫鬟们端来数道时鲜果品,傅轩这才知道姑娘的绣房不是白进的,按意思拿出五十两茶钱。 杜若早看出傅轩是个生瓜蛋子,主动歪在他怀中,待他不老实,两只手去按不许动,咯咯笑着只说闲话。一会儿说到游湖,一会儿又说姐妹们穿戴什么好衣裳首饰。 傅轩被她撩得动心,借酒劲上来,索性壮着胆子去捏她的胸口。杜若粉脸一变,发急道:“再动我要生气了!” 傅轩吓得连忙道歉,杜若借机装得一脸委屈,娇滴滴地说:“你若真心相求,明日一个人来。” 傅轩心中本是惦记小蝶,毕竟她比杜若貌美许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