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算他问了,贾诩也只会给他一个答案。 诩为汉臣,自然随陛下而行。 但是若要分析贾诩为什么会放弃这个对他言听计从的李榷,大概就是因为他是在太蠢了。 贾诩为凉州人,为举孝廉,后因病辞官,他的出仕之路受到地域的限定,选无可选,他自董卓帐下出道,董卓拜灭后便怂恿李榷郭汜二人反攻长安,以安自身。 事成之后,李榷郭汜二人抢尽风头,也抢尽了仇恨,他稳坐幕后,不再献计。 直至这二人犯蠢,竟走上了董卓的老路,开始诛杀百官、掠夺百姓。 更有甚者,他们侵吞了小皇帝用来赈灾的钱粮。 也因此迎来了帝王之怒。 在此之后,这二人不急着修复和小皇帝的关系,而是变本加厉折辱之。 自此,贾诩也能断定,此二人无可扶之。 自那之后,他更是低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跟在东迁的路上,他到底于李榷郭汜有恩,这二人自然不可能短缺了他的粮食,他便用自己的这份粮稍稍接济了几个看的顺眼的宦官,看着他们将粮食递到了小皇帝那儿。 就贾诩看来,小皇帝经过这一番机遇,或可破茧,或就如此一蹶不振。 究竟是哪一种呢……他颇有些事不关己又有些兴致勃勃。 小皇帝乘着李榷郭汜二人内讧之时,连夜出逃给了他答案。 面对前来寻他求援的李榷,贾诩手中把玩着鹅毛扇,面沉似水。 他以无必要,以及不可分兵为由制止了想要派兵追缴的李榷,此后便静观事态发展。 如他所预料的,小皇帝可能当真能算是得天眷顾,居然靠着那寥寥数人,同曹操接上了线。 天注定,汉传承未灭。 贾诩也在这一刻做出了决定,他在此时做出了站队。 于是他笑眯眯得对着表情极其纠结的夏安然说道“诩听闻学校中,有月月考之策,以此摸清学子知识,更利于师长因此施教,诩也有去询问过水镜先生出卷之法,只是水镜先生告知诩此技均为夏主簿所想。” “依诩之浅见,此法甚妙,若仅用于学子上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风度翩翩看上去极为忠厚老实的贾文和冲着东方作揖“若是用在为天子择良才之上,当为济世妙计。” 夏安然为二人点茶的手顿了顿,他抬眸,目光紧紧盯在了收回手之后安然端坐的毒士身上。 后者表情安然,眉目舒展,看上去就和没说出方才那番话一样。 这是第一个人,明确得将以试选才说出了口。 事实上,从兖州学校开启了入学考模式,就有人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但是之后曹营依然在火热的大改建当中,这件事在诸人的关注中并没有被改进,下头举荐上来的人才曹操也一盖接纳,并没有作妖,众人虽然心中还是吊着这一根弦,但是都是以观望态度。 夏安然眸光落在茶杯之上,他面色不动,将茶盏推到了贾诩面前,后者道了一声谢,举杯轻嗅,“此香馥郁却又轻浮。” 他轻轻啜饮一口,笑道“滋味却是踏踏实实的,同诩看曹营的感受一样。” 青年稍一震楞,他眼眸一抬,看向面色有几分恬淡的男人,后者笑道“未至昌邑前,诩一直在想,曹公治下当是如何?” “以诩对曹公的了解,当是一法治极严,世家荀贵若非被打压,便是水火不容的城市。” “到了这儿,却有些出乎诩的预料。” “荀文若之才,诩心中有数,他擅治,却本身即是世家,又是荀氏如今的宗长,于世家同曹公之间,定然两相为难,钟元常荀公达亦是如此。” 男人静静看着他,眸光微微闪动。 “戏志才同郭奉孝二人虽有大智,却以战为长,所行阴、阳谋用于此道,便有些大开大合。” “唯一的意外便是夏主簿。” “极好的一招润物细无声。” “若诩所料不错……那麦田天降字,应当也是夏主簿所为吧?” 夏安然眨眨眼“贾公误会了,那字一夜出现,非人力可为,安然亦是无能为力。” 贾诩轻笑,他稍稍挥动了一下扇子,眸中却无笑意,墨黑色的瞳仁如深渊沉沉“夏主簿不必如此,诩此来,便是为了开诚布公,其中隐秘,吾自不会为难公。”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