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四顾。 须臾,她伸出手,抚上了那颗连根倒地的槐树,掌心蓄了一团肉眼不见的力量,顿时阴风大盛,四面八方都朝她所在之处卷动,然后抽丝剥茧地,一股股怨气凝聚,以她的掌心灌入古槐,将其缓缓扶正,根茎倏地疯长,插入土里,攀附岩石,疯狂衍生滋长,蔓延开去…… 冯天惊呆了:“她在做什么?” 李怀信愣了半响,才仿佛看懂了那人的用意,却仍旧不确定的说道:“好像在,修补大阵?” “什……么?”冯天不可思议地睁大眼,说话开始结巴:“补……阵吗?她?” 冯天转过头,只见穿过岩石的树根缓缓收紧,仿佛撒开的渔网,捕获了一兜的鱼虾之后,渔夫猛地收网,迸裂的山体碎石在树根的缠绕下一点点垒起…… 此情此景,冯天如坠梦中,整个人僵成一块化石。 制高点上的人五指大开,虚抚在古槐上,肩膀微微颤了颤,好似有些体力不支地,又抬起另一只手,奋力曲指,欲想拽笼…… “快,帮忙!” 李怀信大喊一声,吓得冯天一哆嗦,眼见李怀信朝幽谷冲去,冯天立即追上,却仍有些茫然道:“怎么帮?我可不会操控树根啊,卧槽,这人是槐树成的精吧?” 李怀信跃下一块凸石,迅速往前奔:“除了山崩,没看见幽谷里还有三道裂纹吗。” “啊,对。”冯天紧跟其后:“看见了,我们是要去补那三道裂痕吗?不过那谁……行不行啊,我看她好像有些撑不住了。” 李怀信脚下不停,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人周身被黑气荀饶,华发在狂风中乱舞,单薄的身子微微一晃,屈膝跪了下去,遭受十几道天雷,本是强弩之末,却仍旧在勉力支撑,双手虚抚着槐树,以阴怨煞气为养料,源源不断地灌入树根…… 李怀信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是人是鬼?是正是邪?都尚不明确,唯独此举,让他有种并肩作战的心心相惜。 仿佛是有所感应般,那人微微抬起头,与他遥遥相望,目光微凉。 须臾,她俯首垂眸,眉头轻皱,面露痛苦之色,那双曲起的手指被重力扯得大开,而手一松,那些被树根垒起的岩石再次出现崩塌的迹象…… 李怀信脚下一滞,唯恐下一刻那人就撑不下去。 分神间,就听冯天喊道:“小心。” 他回过头,差点撞上一名阴兵虚影,李怀信侧身闪过,挥剑一旋,剑身从虚影中穿过,对其分毫不伤。李怀信见状,愣了一下,补了张符箓才将其斩杀。 无数黑气从裂纹中蜂拥窜出,正在逐渐凝聚。 “不能再拖了,得快。” 若让更多的黑气散出来,凝聚成人形虚影,灵剑无法击杀,需借以符箓歼灭,而他们手里只刻了为数不多的木质符箓,根本降不住数量旁多的阴兵,唯有将裂缝修补,镇压地下。 冯天闻言应声,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裂缝之外的坎位。 李怀信拿出五块事先画好的乾位木符,默念符咒之后,纷纷插入焦黑的泥土中,随即纵身一跃,奔至坤位,无数道剑光掠下,在地上刻出阵法。 一整套剑法连贯打完,地上的符文已成,他再抽出一柄吞贼,飞掷而出,隔空操控着悬于乾位上空,与冯天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十足的握紧剑柄,三柄齐齐插入符文中心,一个巨大的结印成形,将三方贯连相接,阵启! 二人握紧剑柄,插入焦土,剑身每深入地下一寸,就会耗费一波真气,直到将整个剑身没入土里,方能成阵,否则前功尽弃。 李怀信兼顾乾位、坤位两处,耗费的精气便是往日的两倍。相对的,分散了灵力,乾、坤两处的封印就会削弱。那么成阵之后,封灵阵是否牢固,有多牢固,还另外两说。 然而剑身没入焦土,还剩一小节时,便分寸难进,仿佛扎在一块铁板上,李怀信死命往下按,额头渗出薄汗,打湿了垂下来的一缕青丝,黏在颊边。他抬起头,看向冯天,发现对方的长剑同样还剩一小节,分寸难近。 “怎么回事?”冯天喊道。 “不知道。”李怀信说:“压不下去。” “别松手,压不下去这阵就成不了,到那时,阴兵出世,为祸人间,必将生灵涂炭。” 无需冯天聒噪,他当然知道此刻万万不能松手,只差最后一步,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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