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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李怀信瞅了眼那辆破车上的几麻袋粮食,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老汉站到车帘底下,裹一件打了无数补丁的棉袄,朝李怀信作辑,他双手已经冻裂了,皮开肉绽的:“公子行行好,帮帮忙吧,实在是板车裂了,我骑马也驮不走这么些粮食。”

    如今雪越下越大,这老汉守着粮食不肯走,万一冻出个好歹来?

    李怀信一个不忍心,就把自己逼到了夹角,车厢本身就不宽敞,坐了三个人,再装几大麻袋粮食,直接把贞白也挤到了夹角,那老汉还在往车厢里装货,李怀信立即后悔了,老汉一边往里码一边感激涕零,感激得李怀信悔之不及。车厢全被粮食占据了,而一早个头小,干脆躺到了上头,李怀信则和贞白双双困在夹角,腿贴腿,肩并肩,胳膊蹭胳膊。

    气氛一度变得微妙,靠太近了,李怀信如坐针毡。

    这种境况也不是谁故意为之,偶尔马车颠簸一下,更加挨得紧。

    “你……”李怀信挣动道:“压我胳膊了。”

    刚说完,马车碾过凹凸处,李怀信整个人被颠起来,朝贞白压过去,磕了额角,又弹回来。

    李怀信火大,冲车夫拔高声量:“能不能走稳当些!”

    车夫很无奈,驱着马儿,根本看不清地上哪里有包哪里有坑,因为全被积雪盖住了:“公子,这路不平整,我也没办法啊。”

    狭窄的空间拥挤不说,好像连空气都异常稀薄,他有点呼吸不畅,闻到贞白身上一股冷霜的味道,似寒梅之气,纠纠缠缠往鼻孔里钻,撩拔他的神经。李怀信背贴车厢,身体绷紧了,尽量压制神思。然后猛然发现,他有点受不住这么近距离接触,像是滋生的心魔要跑出来作祟,防不胜防地,视线就瞥到贞白颈间,布条解掉了,红痕已经褪去,重新恢复净白。

    “看什么?”

    直到听见贞白低语,李怀信才如梦方醒,惊觉自己盯出了神。他尴尬得不行,像是丢了脸面一样,胡乱搪塞:“渴了,把水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在某个不能言明的场合提起过,李怀信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剪掉,渴个屁啊。

    贞白板着那张脸,似乎并没有想偏。

    一早及时把水壶递过来:“给。”

    李怀信:“……”

    一早见他迟迟不接,只道这祖宗真难伺候,又将塞子拔了递给他。

    李怀信硬着头皮接,欲盖弥彰似的饮,像是真的渴。

    随即马车一个急转,壶里的水不慎泼到胸前,李怀信差点炸毛,最后强行忍住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直糟心透了。好不容易挨到进城,已是夜幕,那好汉从马上下来,绕到车窗低下,对李怀信一阵千恩万谢。

    后者耐心早已告罄,做好事也根本不高兴,觉得苛待了自己,催促老汉:“别谢了,你赶紧把你这几麻袋粮食扛下去。”

    粮食不卸,他和贞白就一直卡在里头出不去,李怀信难熬极了,只想下车透透气。

    “好好,马上就卸,您稍等。”应完老汉扭头就跑。

    还稍等什么?李怀信盯着他健步如飞的背影喊:“诶……”

    这是要跑哪里去?李怀信正纳闷儿,转过头,就见贞白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他偏头看出去,只见街边架着一口大炒锅,老板挥动胳膊,翻来覆去的炒着一锅混了石英砂的焦糖栗子,个个爆裂开口,色泽油亮。

    李怀信见贞白眼馋,正欲开口,那老汉此刻去而复返,推着一辆板车,腿脚灵活的跑过来抢镜,硬生生挡住糖炒栗子的摊贩,冲李怀信和贞白憨笑:“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卸。”

    第89章

    老汉这头卸完粮食,李怀信跳下马车,双脚刚落地,拍着衣服沾上的灰尘,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头贞白已经跟人动上手了。

    那人嗷一嗓子,叫得尤为凄厉,被贞白反拧着胳膊摁在车壁前,差点惊了马。

    贞白冷声道:“交出来。”

    那男人疼得直吸气,却死鸭子嘴硬:“交什……什么……”

    贞白二话不说,直接将那条胳膊给卸了,喀嚓一声,关节错位,男子仰天长啸,惊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贞白面色依然冷淡:“钱袋。”她刚下马车,这人就故意横撞过来,动作神速地扒了贞白揣在腰间的钱袋。

    他本想迅速开溜,谁能料到,居然碰上个身手了得的硬茬子,反手就给人擒住了,只能惨嚎:“女侠,女侠饶命啊。”

    “不是女侠。”贞白纠正他:“是道长。”

    “诶,道长。”男人立即改口求饶:“道长手下留情,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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