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终究还是逼迫自己回望过去。 “抱歉,进藤君。”明子说,“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能请你……先回去吗?” 没有预想中的责备,甚至是近乎恳求的和声细语。 光的心却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他宁愿明子夫人骂他一顿,打他一顿,也好过被她以这般礼貌却疏远的方式“请”离医院。 他知道,这已经是明子夫人最大限度的忍让了。 “我……知道了。”已经再没有任何转还的余地,光默默地垂下眼眸,“我明天早上会再过来的。” 看见光失魂落魄的模样,明子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不禁怀疑自己刚才的语气是否太重了。 就在光即将转身之际,明子叫住他。 “进藤君,”明子朝光笑了笑,语气尽量柔和地说,“今天谢谢你,真的谢谢。” 光望着明子,只轻轻摇了摇头。 “都是我应该做的。”他说。 “另外,今天小亮入院的费用都是你垫付的吧?”明子又问,“还请告知你的银行账号,明天我就把全部费用转至你的银/行/卡上。” 光本就苍白的脸色,终于在这句话后,彻底灰败下去。 他最后朝明子点了一下头,就转身朝电梯走去。 他能感觉到明子夫人正看着自己,就像他之前目送和谷和伊角离开那样。 他命令自己挺直脊背,好让背影看上去更加坚强可靠些。 然而,就在电梯门关闭的刹那,光身上所有气力都像是忽然撤去般,整个人重重地撞在轿厢的侧壁上。 他不需要“谢谢”,更不需要明子夫人“还钱”。 他只是想要陪在亮身边,他只有这么一个愿望而已。 但如今,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 时隔十二个小时后,重新置身于车水马龙的道路旁,光忽然有些恍惚。 他该去哪儿呢?他想。 回出租公寓吗?但那里没有塔矢; 回自己家吗?可是他不敢保证,回家后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光茫然四顾地在医院门口站了足足五分钟,终于提步向来时路走去。 似乎是坐了电车,又似乎是坐了地铁,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他与塔矢共同合租的公寓前。 开了门,走进屋里,光并没有立刻开灯。 就是在这片黑暗中,他又一次地想起亮在手机通讯录里对自己的称呼。 ——等待亮苏醒的时候,等待明子夫人出来的时候,他总是一遍遍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称呼。以至于那个字,只要一想起,就仿佛带上了某种温度。 若非这次情况紧急,光或许永远不会翻看亮的手机。 寻找塔矢夫妇的联系方式时,他最先翻找了亮最近的通话记录。 这个人手机通讯录里设置的联系人名字就和他本人一样严谨而刻板:芦原弘幸先生、绪方精次先生、加藤光一先生…… 最近的通话记录里,唯独一个联系人的名字,格格不入地写着“家”。 只有一个字,家。 而出乎意料的,亮近期有许多与“家”的电话往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