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住院的这段日子,他心惊胆战、寝食难安,可他不敢对亮提一句关于那天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然而,这么多天来的种种委屈、种种担惊受怕,都在这个时间点上,全部炸开。 光望着亮,呼吸渐渐颤抖起来。 他问亮:“那么你呢,亮?当我看到你躺在冰冷的瓷砖上;当我亲手擦去你掌心里、嘴唇边的血迹;当我看到你闭着眼睛,躺在那张病床上;当我不管怎么握住你的手,都得不到你的回应时,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那天你终于醒过来,我高兴得简直要发疯!可是你醒来后第一件事,却是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去参加棋赛。” 光像是哽咽般,微微顿了顿。 他握住亮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 “塔矢,要是晚几分钟,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让我去参加比赛,却放你一个人在医院里。塔矢亮,你怎么能这样……” 光说不下去了。 名为塔矢亮的那个人的言行里,好像永远存有两条法则。一条适用他人,一条仅适用进藤光一人。而在对待进藤光的那条法则里,好像从来都没有“自己”二字。 光不再去看亮。 他松开亮的手,转过身去:“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原本包裹右手的温度忽然撤离,亮的心骤然一空。 眼看光要离开,亮张口结舌,身体却先一步行动起来。 他上前一步,双手越过光的肩膀,从身后将他牢牢圈在臂弯里。 “对不起。”亮说。 光没动。 他一直低着头,身体因为过度的克制而微微发着抖。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会按时吃饭,定期检查身体。” 亮一字一句说着,光依旧不为所动。 “我不会再隐瞒你,不会再一意孤行,不会再‘恶人先告状’。我会学得‘自私’一点。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第一时间找你商量,好不好?” 亮逐条陈列自己的“罪状”,近乎低声下气地许诺。 可空气中,依旧是让人不安的沉默。 亮顿时慌乱起来。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如临大敌”,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心乱如麻”。 他的脑海里分明有成百上千句话可以说,可临到嘴边,却觉得说哪一句都是错,说哪一句都像是在狡辩。 他只能将搂住光的双手越发收紧几分,让胸口严丝合缝地贴紧光的后背。 ——你听到了吗? ——我不安的心跳,以及……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话语。 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地走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像是分化出无数个钟表,齐齐瞬移到亮的耳边,发出整齐划一的声响。 嗒——嗒——嗒—— 几乎与亮的心跳同步。 亮不知究竟等过多久,他终于听光说:“亮,你能先放开我吗?” 亮的身体一僵,心脏重重摔在地上。 而后,他又听光说:“你能让我先把你的鞋子放回玄关吗?” 亮又是一愣。 他看了眼光手里拿着的自己刚换下的鞋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