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京飞往伦敦,哪怕直飞都需要至少12小时。 体贴某人腿长,长时间坐在座位狭窄的经济舱里腿脚无法伸展,光特地悄默声地把原本棋院事先预订的经济舱机票升级为商务舱,尽管心知商务舱座椅扶手很可能无法像经济舱那样可以随意地向上翻起,但倘若既可以让某人坐得舒服又能和某人挨着坐在一起,那么稍稍勉为其难隔一个扶手的距离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欣赏到某人发现自己“杰作”时的表情变化,在办理登机后,2张机票就被自己以各种理由雪藏着。 等亮发现自己偷偷换成商务舱,会是什么表情? 惊喜?感动?又或者……完全说不出话来? 亮见到商务舱座时的反应,曾经在光脑海中模拟过很多次,以至每每想起,都会忍不住偷笑出声来。 但所有的期待与希望,在看见商务舱座位分布的刹那,都如同一个个气泡在光耳边尽数破灭了。 的确是他要求将经济舱改为商务舱的,而航空公司工作人员也的确帮他升了舱,但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以将他们两人分开为代价——因为是在电话升舱后,直接通过客服进行选座,光从未料想,竟有客机机型是商务舱内,所有座位全部呈45度角排列,且前后左右每个座位与座位之间都至少间隔一个臂展的距离[1]! 不该是这样的。光懊恼地摇着头。 过于明显的心理落差,让光几乎忘了还有其他乘客需要登机,他就那么直愣愣地杵在通道入口,直到亮轻轻唤一声“光”,才茫然地抬起头来,然后仿佛如梦初醒般,往身后看一眼,再自觉地往通道边上靠了靠,等一部分乘客通过商务舱后,才好像终于接受商务舱这一座位分布般,慢慢地沉默地往机票上自己对应的座位走去。 光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 几乎可以看见光在走进商务舱后,头上和身后那快速耷拉下去的耳朵和尾巴。 隐约可以猜到光如此失落的原因,亮再无法假装视而不见地放任光走去他自己的座位。 他就扣住光的手腕,把他重新拉回自己身边,抬手揉了揉光的脑袋,笑得过分温柔地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很开心。虽然会分开一会儿,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啊!可……这不一样啊…… 真正让光耿耿于怀的,并非之后要与亮被迫分开近12小时,而是他难得想要为自己在意的人做点什么,却还是弄巧成拙。 尽管心里难受得厉害,光抬头看向亮时,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嗯,那我先坐过去了啊。” 引擎轰鸣声中,波音77型客机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尾云。 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偶尔看一眼窗外的湛蓝苍穹。 为什么是“委屈”,而不是“挫败”? 所谓的“委屈”,通常是受到不公平待遇后,才会产生的情绪,再看自己,的确是自己考虑不周才出的岔子,那么“委屈”这一情绪又从何而来? 光自己都无法说清。 但仅过了一会儿,光就想明白了。 的确是“委屈”,没错。 如果订票的时候,航空公司可以再多提醒一句,如果所有飞机商务舱都可以长得一模一样,今天的“乌龙”就不会发生了。 所以,还是航空公司的错——人总有那么些时候,会无理取闹地非要在别人身上寻找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哪怕明知过错不在对方。 但也可能是身在半空,心胸也跟着开阔起来。 光/气/着气着,就慢慢气消了,不想和航空公司计较了。 又过去十多分钟,眼看送餐服务已经结束,空乘人员正在前方布帘后的工作区里收拾餐盘,商务舱内的其他3名乘客也逐一睡去,光肚子里的小九九就偷偷冒了尖。 行动前,再次确认机舱环境后,光就悄悄解了安全带,大着胆子探出身子,努力地向左前方座位伸出手去——那里正是亮的所在。 就像是察觉身后的动静,亮一转头,就看见正向自己伸出左手的小笨蛋。 他连忙也解开安全带,同样尽可能地去握光的手。 近了。近了。 还差一点,就一点…… 就像是两台飞行器即将在空中完成精确对接。 背部肌肉已经完全绷紧,牙关也不自觉地紧紧咬合。 借着惯性,先捏住亮的手指,然后延着指尖一点点上挪……终于,完全攥住了亮的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