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明替江初月给他姑姑打了个电话,好歹是监护人,通知她一声江初月高考期间还是在自己家住着。 打电话的时候江初月和棠明已经坐着车,在往别墅的路上开了。 棠明怕江初月着凉,特地让周叔关了空调,开了窗户吹着。 车身速度很快,带起的气流呼呼作响,风一个劲儿地挤着洞开的窗户灌进来。 于时坐在前面。 棠明和江初月分别坐于后座的两侧。 这么多天来好像习惯了,只要两人一起,就坐得板正。 明明是同桌,桌上的三八线却尤其明显,他们之间像隔着条隐形的细丝线,棠明过来点或者自己过去点,都很容易就把他们割出血来。 从紧密相贴到如今这样,转变得隐秘又坚决。 在江初月每一次小小的察觉中,都能被棠明轻描淡写着揭过。 撒娇没用,装生气没用。 他是个束手无策的抬水工,桶上戳了个洞,手忙脚乱要去堵,却怎么都堵不住。 眼睁睁看着水从中溜走,走了一路,洒了一路,而他又气又急,指缝湿淋淋地,滴滴答答滴着水。 江初月侧过头去,看到棠明面向车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叔聊天。 风吹起他的刘海,抚过他的五官 忽然有点嫉妒这些风月。 就算人声鼎沸,月光也能照在棠明身上,清风也能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缱绻,而自己,似乎不能。 车身飞驰,路过他们初中的学校。 江初月还记得棠明生日那天,他就是在这个路灯下等自己,牵着自己的手进了网吧,在网吧最显眼的位置亲了自己一口。 仿佛就在眼前,却其实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当时那样张扬任性,把自己弄得脸红的棠明,也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其实重来一次,他真的见过好多未曾见过的棠明。 比如,他从前只知道棠明好,却没想到能这么好。 夏天买来冰水要帮他把外头的冰碴捂掉,冬天出门前要把他裹成个球反复检查。睡觉前要哄着他,早起时就替他挡太阳。 上辈子他介意张璃,或许夹杂着自己并不知道的深深嫉妒,可和棠明在一起后,这些全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棠明对张璃没那么好。 棠明面对张璃的时候,始终都是他自己。宠爱张璃也好,维护张璃也好,总是洒脱的,肆意的,棱角分明的。 不像对着自己肆意与洒脱都祭了风月,从此玄铁炼化成绕指柔,冰山捂化成涓涓溪水。 可他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与棠明之间隔着的这道车座间隙,又觉得,为什么已经没有三八线了,他们还是隔得这么远呢? 是不是有时候习惯习惯着,就会变成麻木? 他是不是就要强迫自己明白,他无比爱护想念的那个灿烂的棠明,总会时不时消失? 会不会有一天,他就回不来了? 大抵只有玄铁和坚冰能割断细丝,而流水却无能为力。 江初月缓缓吐了口气,朝棠明那边挪了一点,在后视镜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握住棠明的手。 棠明跟周叔的闲聊断了一瞬,又重新接上话,对,老师都说了,不用刻意安排,和平常一样就行。 手上稍动,反手将江初月整个手掌都包裹住。 江初月就想,其实没事的,等再过两天,他们高考完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再过两天而已。 当天晚上他们回家,意外地看到了棠东和陈媛媛。 棠东接过他们手上的东西,你爸忙到起飞,现在在国外呢,叫我来盯着你。 本来高考这事儿家长也帮不上忙,何况江初月在这儿,棠明觉得棠一德不在反而是好事。 心下放松一点。 棠明带着江初月和陈媛媛打过招呼,棠明嗤笑一声,对着他东哥道:怎么着,还委屈你了?今年的省状元就是坐你车去考的试,以后你这车不知道得沾多少福。 是不是江初月? 江初月:也不一定。 棠东看他弟望着江初月嘚瑟那样儿,好像成绩好到要考省状元的是他似的。 这两天高三考生就是国家稀有保护动物,棠东不打算嘲讽他弟,招呼着他们先洗个澡,说陈媛媛做了饭。 陈媛媛做的饭很好吃,就是人有点焦虑。 她第一次照顾临考的高考生,难得没那么淡定温柔,吃饭的时候就一直注意着,怕棠明他们吃不饱,又怕他们吃得太饱M.bJZJnf.cOM